这大马车通体艳红,顶部华盖雕刻石榴纹饰,宽敞的车厢四角挂着红绸花球,帷幔上一对鸳鸯眉目传情,整体虽不如关子书家的那样豪华,却也甚为难见。
魏思暝被这满眼的红惊住,愣在原地,瞠目结舌道:“你...让我们坐这个吗?”
转头看了眼白日隐,虽面上仍是淡淡的,但眼中却也是露出几分惊奇。
连婉解释道:“李公子有所不知,我家孩子大婚之前去找先生算喜日子,先生说他们大婚当日乘坐的马车需得维持原貌三年,对他的仕途有益。本来今日要用别的马车来接您,可昨日我们老爷临时去外地谈一桩生意,带的东西多,将马车都调走了,只留下这两辆。”
白日隐道:“无妨,我们走路便是。”
连婉道:“李公子,隐公子,请放心,这马车虽维持当日样貌,但可以如常使用,并没什么忌讳,去往我家路途并不近,若是走路...”
她面露难色,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子,没有将话说完。
大家都是聪明人,立刻便知晓她话外之意,这路魏思暝与白日隐走得,她走不得。
连婉继续邀二人上车:“还请两位公子委屈一二。”
话说到这份上,也不好再推脱,两个大男人,走路都能走得,这马车坐不得?
虽然连婉这样说了,可魏思暝仍是不敢在马车上乱动,只是东看看西看看,甚为好奇。
“这大马车确实比咱们租的那舒服。”
白日隐看了他一眼,并未言语,只是像尊雕像似的,动也不动,严肃的紧。
魏思暝心道,他可真是两副模样,与外人一同时便要如此正经,还是只有他二人单独时话多一些,也有趣一些,这么大人了,竟还认生不成?
他目光忽然聚在那对巨大的鸳鸯上,细细看去,雄鸳朱冠翠羽,雌鸯羽色灰褐,两者虽交颈游弋于莲花间,可总有些不对劲。
白日隐见他盯着这两只鸟儿不放,眉头也微微皱起,问道:“怎么了?”
魏思暝低声喃喃道:“鸳鸯总是这样的吗?我记得我从前在博物馆看到的绣物,不是如此。”
“博物馆?”
魏思暝这才回过神来,慌忙改口道:“不是...那个...博物馆是从前我在别的地方去过的一个...”他左思右想,不知该怎样去圆。
白日隐似是想到了什么,虽面无表情,可眼底分明冷了几分,沉声道:“你说的是秦楼楚馆吧?”
听他给自己找了个解释,魏思暝来不及分辨,一口咬定道:“对!就是那!就是那个...”他话说出口,这才想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什么?秦楼楚馆?”
这下更是慌作一团,解释道:“不是,不是秦楼楚馆,你想哪里去了?”
白日隐瞥了他一眼,刚才还与他若有若无碰在一起的膝盖立刻被挪远了些,淡淡道:“不必解释,与我何干?”
他瞬时感觉真的像做错了什么一般,低声道:“阿隐,我真的没有。”
这若是放在从前,他定是不冤枉。
可自从到了这鬼地方,连给他买一件狐毛大氅都如此艰难,更别提什么寻花问柳了。
魏思暝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那人早就将脑袋偏向一旁,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他也没了心情去研究那什么鸳鸯啊莲花的,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时不时看看白日隐那冷漠的脸蛋,唉声叹气一番。
好在这冰冷气氛没维持多久,便到了目的地。
连婉叫下人将两人迎了下来,这斗笠自是不必再带,既然连婉知道身份,那在这许府,二人身份也定然不是秘密,明日便是五日之期,到时与关子书一起离开便是。
魏思暝抬头看去,一块硕大的牌匾上端端正正写着俩字:许府。
他觉得有些耳熟,许府?大婚?
难道......
“许夫人,莫非令郎名唤许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