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在场之人都停住了,纷纷看向这仿佛明如指掌的李公子。
连婉又惊又喜,点头承认道:“李公子说的没错,我家儿子便叫许策。”
她眼中那深深的担忧现下已经消失殆尽,只剩下些胸有成竹,这李公子能掐会算,果然没有找错人。
两人随着连婉向许策居住的院落走去,白日隐实在好奇,忍不住在身后低声问道:“你是如何得知他姓名?”
魏思暝左右环顾,见身旁无人注意,才将脑袋微微靠近他,解释道:“说来也巧,你第一次带我来江宁吃螃蟹的时候,便刚好是这许策大婚之日,我在客栈时,偶然听了一嘴,刚才见那牌匾写着许府,便猜到了。”
他温热的呼吸若有若无地喷洒在白日隐耳畔,叫他打了一个激灵,他轻咬朱唇,不受控制地咽了口唾沫,不知怎的这感觉令他如此上瘾,竟没想着闪避。
魏思暝见他脸色有些异样,以为他旧伤未愈,有些不舒服,轻轻唤他:“阿隐,你没事吧?”
白日隐正了正神,像是做坏事被发现,心虚道:“没...没事。”
连婉带着两人走过弯弯绕绕,才终于停在一拱门前,她拉响了悬挂在一侧的古铜铃铛,讪讪道:“两位公子,请在此等待片刻。”
魏思暝环顾四周,这里种了不少柳树,可现下已经入冬,树叶败落,只留下萧索的干枯柳条随风飘荡,倒是不远处一方清浅的池塘上飘荡着几只绿头鸭,才给这地方添了些许生机。
许是因为并没有多少下人在此的缘故,这里甚至看不出来是处宅院,更像是花园。
没过多久,便见一窈窕女子从深幽的门廊中走了过来。
她年岁不大,穿着得体,只是相貌有些普通,脸上的疲色更为她添了几分阴霾。
连婉道:“两位公子,这便是我的儿媳,褚昭明。”
褚昭明头也不抬,只是微微欠身,算是打过招呼。
连婉见她这样,有些不快,却也无法当着外人的面说些什么,只是勉强一笑,解释道:“她日夜陪伴在我儿身边,太过劳累,还请二位公子见谅。”
白日隐道:“无妨。”
魏思暝仔细端详几眼,忍不住问道:“许府不是江宁首富吗?为何令郎身旁无人服侍,还需要许家少奶奶亲自伺候?”
白日隐注意到褚昭明抬头看了一眼说话之人,但很快又低下头去。
连婉脸上笑容僵住,干巴巴的赔笑几声,道:“李公子哪里的话,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这里并不是无人服侍,只不过是留了几个信得过的家仆罢了。”说着拾起了褚昭明的双手轻轻道,“我自然是舍不得儿媳亲自照料,可架不住她二人深情厚谊,怎么劝也劝不住。”
白日隐道:“许夫人,还是先带我们看看令郎如何。”
褚昭明点点头,在前方带路,很快便到了厅堂。
只见厅堂圈椅上,正坐着一位男子,小麦肌肤,浓眼厚唇,相貌虽比不得魏思暝白日隐这般出众,却也是相貌堂堂,走在路边总会叫人多看两眼。
可是他此刻身子瘫软,眼神涣散,口中念念有词,就差这嘴里流涎,方可立即判定此人是呆傻瘫痪。
想必这便是许策了。
他身旁站着一家丁模样的男子,正在替他按摩,见许夫人带人来,弯腰鞠躬行礼,接着便退了下去。
连婉一个眼神递给褚昭明,她便上前几步,将许策的脑袋摆个端正,想叫这两位从外面请来的“大师”们看个仔细。
不摆便罢,这一摆不知是叫许策看见了什么,立即站起身来破口大骂:“你个杀千刀的贱货!你臭不要脸!你个贱蹄子!我日你八辈祖宗!”
魏思暝当场呆住,见许策冲着自己这边如泼妇骂街般龇牙咧嘴,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与白日隐面面相觑。
连婉在身后忙叫了家丁过来将他稳住。
说来也奇怪,家丁们刚将他压住重新坐在那圈椅中,他便又如同刚进来时的模样。
魏思暝道:“令郎...是在骂我们吗?”
连婉眼眶微红,带着歉意道:“李公子您别多想,他是在骂我。”
白日隐看出些端倪,问道:“他只骂你吗?”
他余光瞥见魏思暝凑上前去,与许策离得更近了些,虽不知他要做什么,可现在许策状态不可控制,也并不知晓究竟着了什么邪祟的道,怕他做出什么不可预测的行径来,拽了他的腕子将他一把拉回。
魏思暝只得老老实实地立在一旁,听白日隐询问情况。
连婉声音有些颤抖,抬手用帕子抹了下眼角,道:“是的公子,若没人拦着,还会上身来打。”
听她问一答二,白日隐再问:“他是何时变成如此的?只要见到你就会这样吗?”
连婉摇摇头道:“ 自从大婚后,第二日便成了如此模样,他只有白日如此,晚上......”
魏思暝问道:“晚上怎么了?”
连婉只顾低头抹泪,旁的什么也不说。
白日隐看了一眼褚昭明,只见她面无表情,十分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