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次委托却并不是自己书中的内容,这完完全全是这个世界内自己形成的,这让他觉得有些失控,他开始意识到,这已经不再是那个由自己带着醉意,在深夜里一个字一个字敲打出来的故事了。
他悄悄挪动到白日隐身后,手中握紧了剑柄。
白日隐察觉不对,这怨魂明显不是一个和善的状态,与安林刚才说的明显不同,他欲询问,身旁却不见安林的身影,他向后望去,只见他已经屈身躲在桌下,此时正瑟瑟发抖着。
看他的状态,此时想必已经问不出什么了,白日隐别无他法,向门外冷静道:“你姓甚名谁?”
门外的敲门声停了,仿佛有些意外,它在思考。
片刻后,声音再度响起,语气却并不笃定:“我叫...银珠,我叫...劳银珠。”
白日隐眉头一凛,回头问道:“安公子,竹生村有没有最近有白事的劳姓人家?”
安林思索片刻,声音颤抖道:“有劳姓人家,可...可没听说过有白事啊。”
白日隐又问:“竹生村劳姓人家有几户?”
未等回答,门外的叩门声再次响起,这次更重更急,它声音开始有些变形,边叩门边嚷道:“这里是不是?这里到底是不是我家??为何无人应答!!”
关子书道:“阿隐,这怨魂的耐心快到临界点了,若再不完成它所愿,恐怕要变成恶魂伤人了。”
白日隐继续问道:“安公子,有几户?”
安林听关子书这样说,更加害怕,抱紧了自己的身体,快速答道:“就一户!就一户!就在这村子最东边!”
白日隐得到答案,未等众人反应,上前一步直接将门打开。
只见一面目全非的老妇人飘飘悠悠立在门外,虽识不得全貌,却仍能看到她身形瘦弱,脑已空空,肚子被剖去大半,血淋淋的肠子和肝脏耷拉在身体上,四肢已然消失,只剩下半根胳膊坠在肩上,漏出森森白骨。
劳银珠没想到竟有人会开门,淡淡的幽魂一怔,随即便要飘进屋内。
白日隐将沉渊抽出拦在她面前,厉声道:“劳银珠,我完成你所愿,带你回家,你跟我走,莫伤无辜性命。”
魏思暝在身后不小心瞥到这碎首糜躯,愣怔了许久,见关子书与白日隐走远,这才清醒过来,虽十分恐惧,但仍跟了上去。
三人一魂走了许久,才找到安林所说的那户人家。
白日隐看着门口那高高悬挂的两个大红灯笼,问道:“你找过这里吗?”
劳银珠呆滞的点点头。
关子书道:“她敲门声这样大,还是个魂魄,谁会认啊?”
魏思暝尽量让自己不去看劳银珠,道:“若这是她的家,怎会悬挂两个红灯笼?是不是找错了?”
关子书上前敲门,道:“问问不就知道了。”
“有人在家吗?我们是日月重光的弟子,来处理你们村中的怨魂之事。”
......
关子书继续敲门:“有人吗?请问这是劳银珠家吗?”
......
魏思暝道:“是不是安林害怕,给指错了?”
白日隐放眼望去,四周漆黑一片,只有西边几户人家从窗中透出几点晦暗的烛火,道:“应当没错,这竹生村最东边,只有这一户人家。”
正当三人一魂面面相觑之时,屋内传来回应,这声音一听便是个中年男性,带着点特有的沧桑,却明显底气不足:“找错了,这不是劳银珠家。”
关子书有些不满,低声道:“这人在家刚才怎么不回应?咱们都自报家门了。”
魏思暝道:“我看这人有蹊跷,不像那安林一般将我们当做救命稻草,直接闯进去看看不行吗?”
白日隐制止道:“不可。”
魏思暝:“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真的带她一家一户找吧?”
白日隐思虑片刻,现在也无法从劳银珠口中问出什么,只能用沉渊了。
他将沉渊从腰间取出,朱唇微启,双手轻轻抚上,箫声呜咽婉转,对面的劳银珠像是被催眠一般,眼神空洞,进入梦中。
这是沉渊的招式——一枕槐安。
可操控对方使之入梦,驱使被控之人听从指令,可问话、可窥过往。
白日隐微闭双眼,箫曲未停,视角切换,将他带入劳银珠的过往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