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织心紧紧闭上了眼,比起心底里不可言说的目的,最终还是少女的羞涩占据了上风。
来人的脚步停在床前,轻纱罗帐之中,一个娇小的身影裹着被子缩在了床榻的角落里。
顾云舟掀被子的手顿了顿,他见谢织心背对着自己,露出一段雪白的玉颈,心里边却忽然生出些乱来。
她安安静静躺在那儿,看起来像只乖巧慵懒的小猫。顾云舟忽然想起白日里,她倚在自己怀里哭哭笑笑的,粉面桃腮亦惹上了一抹绯红。
常听人告诫,纤弱貌美之人作起恶来最是得心应手,只因无人愿意相信她们会行不义之事,所以从谢织心踏进门的第一天起,他就格外注意对方的一举一动。
可时至今日,谢织心倚在自己这儿如泣如诉时,他方才开始怀疑,自己的疑心是否过了头,反而伤害了真心良善之人。顾云舟性格使然,又是身在其位,他平生最恨不过蒙骗背叛,但与此同时,最易令他懊悔生恼者,亦是错怪真挚忠心之人。
如果她不姓谢,或许会成为自己心仪的良配。
想到这儿,顾云舟握住锦被边缘的手一紧,被子一掀,躺了进去。
谢织心的呼吸顿时沉了下来。她心里本就紧张得不得了,背后原本空落落的地方突然多出这么个炙热又高大的男人来,她更是不知道自己的手脚该往哪儿放了。
对方的肩膀有意无意地蹭过自己纤薄的脊背肌肤,她背上一烫,攥住被角的小手不自觉紧了紧。可她咬着下唇等了许久,直等到唇瓣咬得发白了,顾云舟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莫非只是盖着棉被纯睡觉?
她静静地等了一会,听见身后之人呼吸匀称,似乎是睡了过去,她方长舒一口气。
房间里边熄了烛火,十分昏暗,窗外月光倒是明亮,照进屋子里,似一盏天然的琉璃灯盏。
谢织心不自觉地微扭了下腰,刚才她窝在被子里,生怕顾云舟碰上来,害得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手脚一直往自己怀里边蜷,搞得自己腰酸背痛、胸闷气短。
谢织心稍微侧了侧腰,扯了下自己压在身下褶皱的里衣,想要揉一揉自己酸胀的腰腹。可她还没来得及上手,就听见一个声音低低响起:“睡不着?”
谢织心的手上动作一顿,登时不敢动弹了。
良久,她才干笑道:“妾身还以为世子已歇下了。”
“你在旁边一直动来动去,我便是想歇也歇不下来。”
“那妾身不动了。”
谢织心乖乖把手放了回去。
这下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她正准备伏在床边闭上眼,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倏尔扶上了她半露的肩头,谢织心还没来及反应,整个都被翻了过去,拢到了对方的怀里。
顾云舟身上还残留着沐浴后的些微潮气和淡香。他着一件素色里衣,领口处微微敞开,露出结实紧致的胸膛。
谢织心只瞧了一眼,便慌忙垂下眸,企图把脸埋到自己和床铺之间的缝隙里,却见身上的藕荷小衣翻身过来时挪了位置,她自脖颈锁骨一直往下的雪白肌肤若隐如现,如轻纱覆雪般诱人心魄,她又下意识地将手臂护到了自己身前。
“害怕了?”
帐中昏暗,谢织心还是清楚地感受到了顾云舟不加掩饰的深沉眸光。他的目光自下而上,最终定格至她微微发颤的眼睫处。
“妾身……没有。”
谢织心语气都带上了慌张,话里仍是逞强。
顾云舟的手滑过她细致温润的背脊,穿过她里衣的系带,抚上了她柔软的腰肢。腰间皮肤娇嫩敏感,顾云舟的指腹上薄薄一层茧,轻轻摩挲几下,谢织心的呼吸霎时便凌乱无措起来。
她伸出手去想要抵抗,可顾云舟手上一使力气,自己顷刻又埋到了对方怀里,成了条砧板上任人宰割的小鱼,莫说是伸手抵抗了,她现下连束手就擒都快做不到了。
谢织心的脸烧得发烫,她不免想起大婚前王府派去的仆妇所教授她的体贴承欢之策。那时她方听得那些露骨的词句,便脸红得不行,如今身临其境,脸颊更是红似滴血。
听闻女子头一回总是格外疼些的,但愿顾云舟能温柔点,她也好少遭些罪……
谢织心默默做好了“引颈受戮”的准备,顾云舟却只是一手揽住她的腰,让她的腰肢紧贴在他炙热的腰腹之间。
他落在谢织心这处的目光深邃如潭,无声地定在她秀丽乖巧的脸庞上,先是羽扇似的浓密眼睫,再是她小巧可爱的红唇,最后是胸口那片洁白无瑕的肌肤。
美人如斯,娇颜似花,顾云舟再是冷淡无情,他也是个年纪正当的正常男人,难免心生欲念。
但他也无可避免地注意到,怀里的女子浑身都在瑟瑟发抖。
顾云舟冷淡的目光收了回来。
“好了,睡吧。”
他的语气平淡如水。
肌肤相贴的热潮顷刻而去,谢织心愣了愣。
过了半晌,谢织心才悄悄瞥了一眼身边的顾云舟,他已双眼沉阖,呼吸浅淡。他的眉眼仍凌厉深邃,但比起平日的冷厉无情,他这副睡颜倒平和许多。
谢织心定定地注视着他沉静清俊的面庞,心里默默在想,或许顾云舟尝试了,发现他确实对她不怎么感兴趣,才会匆匆了事。
那会子顾云舟松了手,谢织心心里多是解脱与放松,现下安静下来,反而生出几分别扭来。
她就这么瞧着顾云舟。
窗外三两清风,月光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