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业白踏空而立,他如今身有佛法,只知道自己也可以修行,但还不曾跟人交手打过,哪怕出于好胜心,也想跟赵东来切磋切磋。
他跟万古至强的东华帝君比,孰优孰劣呢?
如此一想,他跃跃欲试,结果猛地便见着柄长剑飞来,凑近了来看,又像是一把龙脊。
那锐器向自己飞袭而来!林业白别了别头,躲过,因为它没有杀意,而后便见着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自下界而来,来者,竟是姐姐。
缨尘甚至喜极而泣那般:“问天帝君!”
“可惜啊,她现在不是了。”林业白哼哼笑了。
林照青面带愁容,探手,接过了飞回手中的龙脊剑,她叹声:“老弟,能不能答应姐姐一件事。”
“什么事?”林业白微妙地猜测到,这恐怕并不是一件能让自己痛快的事,不然她不会问。
“赵东来……我知道他对不起你,你能不能,三年后再杀他?”林照青露出罕见的柔情来。
却被林业白冷声好笑:“姐姐莫不是想说,他而今修习了邪功,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不能乘人之危吧?”
“我……”林照青略带窘迫,她闭了闭眼难声:“我跟他共事百年,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是情意还是情义你心知肚明!”林业白吼声,皱了皱眉,他扯了扯嘴皮子:“我们爹娘呢?你忘了吗?姐姐,我早猜到了,你一直都是问天帝君,你从来就保留着上一世的记忆,爹娘对你来说就是化凡入世的情劫罢了!”
林照青眼皮诡异跳动,握住龙脊的手轻轻颤抖,她想解释,但发现老弟说的都是实话。
——人生百年,她活了快千年,什么父母?问天帝君不过是想找到亲情的感觉渡凡劫,再追求长生罢了。可惜,她已经老了,空了,见过了太多太多的生与死,她本质就是无情无义,没有伦理,更可况这对父母太过庸俗,甚至妄图操纵自己的人生,可笑!
林照青追求的是心境澄明,仅此而已。
“赵东来呢?他是你的心魔吗?!”林业白怒声,这句话,竟让林照青背脊发凉,额间滴汗,像是被死小子乱了心境,窥见了秘密。
林照青承认好了,她确实喜欢过赵东来,可她又比任何人都明白,赵东来这种人跟她是一路货色,自私自利,唯我独尊,且争强好胜,喜欢跟强者较劲。
太像的人是走不到一起的,他们几个都是,只一个眼神,都不用猜,肚子里那种弯弯绕绕的坏肠子就能摸到,默契无间,但又都晓得彼此温文尔雅的皮囊下是种怎样的恶劣。
林业白,也是一样的玩意。
所以面冷心软的启明星君才配他。而敖烨,也才会被控制狂赵东来拿捏得死死的。
像林照青这种,怎么可能会被林业白跟赵东来两个给骗到?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闭嘴,再说我跟你决一死战。”林照青冷声,同时一别手腕握紧了龙脊剑。
“不如,姐姐你我打个赌吧。”林业白踱步过去,跟她并肩站过去侧着身,“你我打一架,分个高下,论个输赢。你赢了,我就听你的话等赵东来三年养伤再整死他;你若输了,就彻底跟那个男人说拜拜,对我忠心不二!”
最后一句话透露出轻微的咬牙切齿,看来,林小伙是真的很心疼姐姐,也恨毒了赵东来。
缨尘竟也紧张起来,抬手咬了咬手背,一时间不知该替谁忧心。
“你,好小子。”林照青气着了,咬牙切齿,用力至极化剑为鞭,猛劲儿挥劈了过去吼:“老子当年看你可怜才助你转世投胎,要不是看在启明的份上,你爱怎么死就怎么死!!”
她这么生气,其实不全是为了面子,还有,这个死小子而今想踩着自己立威的小心思,好歹多年姐弟,说起来,林照青对这个弟弟甚至比父母还放在心上,这才是她的凡劫。
林业白也心说来得正好,当即一手化掌为拳,运用禅心寺金光对上她的鞭轰了过去,现而今又有了当小王时跟问天干架的记忆,所以再打起来也算知己知彼。
两两放大,一个挥鞭子,一个捶金光,一时间居然也打得天际闪光,轰鸣声阵阵,下边的老百姓们张惶看过去,像老天打雷。
镇魔塔内无非也就是些凶兽,跑出来吃人,闻昭对付它们那是绰绰有余,虽然没有作为启明星君的修为,但几十年习武的功力仍在。
那天在禅心寺,以肉身之躯跟有法力的赵东来干架还平手,闻昭已经尽力了。
天际暗光浮动。
好熟悉的气息,闻将军小跑出来,当了几千年神仙直觉还在,于是当下就能猜到是林业白跟林照青打起来了,正奇怪他俩咋了,仿佛听到了他们模模糊糊带着灵气的怒吼。
他还没彻底觉醒灵根,听得不太清楚。
“从小到大,姐姐什么都比我强,读书,砍柴,甚至打架,我还一直以为是我笨我弱,原来,是姐姐你根本就有上辈子的记忆。”
听口吻林业白并不生气,反而只是戏谑,但反之,林照青却相当之羞恼且带着尴尬。
“要打便打!不准说话乱我心境!你以为你这些诛心的屁话对老子管用吗?!”
“问天,姐姐,想不到当初无心之言,而今竟一语成谶,你我也真是太有缘分了……”林业白的口吻带着伤怀,说:“阿姐,好歹也跟我一道上山爬树,下水捉鱼,那个赵东来究竟有什么好值得你这般念念不忘呢?”
“别喊了!你再喊我直接杀了你!!”林照青看来是完全被林业白给搅乱了心境,她还解释:“我没有对那个姓赵的念念不忘!你快闭嘴!”
“……”闻昭托着下巴,听得认真。
“所以启明星君你不醋他俩吗?”缨尘不知道什么时候飞了下来,调侃他,嘴角猥琐。
启明星君愣了愣,回头看她,哦了一声皱眉,然后爽朗地乐了:“哎呦我给忘了,我也好奇听问天帝君八卦来着,哈哈哈,竟是头一次看她这么失态的样子,好稀罕,好搞笑。”
“对了,别告诉她我嘲笑过她。”闻昭悄声说。缨尘:“不会,因为我也一样。”
再然后,他们曾经风度翩翩的问天帝君被打了下来,用剑单膝撑地,抬眸带怒,而后控制不住地嘴角溢血狼狈。
林业白也飞了下来,道:“你输了,老姐。”
“你,放嘴炮乱我心境。”林照青别了别眼,不知情绪,然后站了起来,将手里的龙脊剑递去逗他,她邪魅一笑道:“姐姐我输得起。帝君之剑,送你?”
“不要,我记得它怎么来的。”林业白摇头。
“帝君你放水了吗?”闻昭甚至凑去她耳边悄声,眨了眨眼睛,真诚的眼却带着无声的逼问,很让人愤怒。
林照青带着笑低声:“再问我捏死你铁疙瘩。”同时扭了扭打得酸了的手腕。
缨尘抿嘴带笑看着,甚至眼睛也热热的,想起了以前的上天庭,一时间感概而又难过,想开口都鼻头发酸,最后只变成了眨眼睛。
“不好啦!不好啦!”一声凄厉的惶恐吼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温情,几人循声望去,看到了道道冲天而起的红色光柱。
“凶兽暴动!镇魔塔要彻底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