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千真乍听此言,不由茫然:
“什,什么?马兄,马兄如何了?”
“马秀才已死,钟举人还是莫要多问,且随我等走一趟吧!”
衙役并未因钟千真才得举人之身便多客气几分,甚至在这样大喜的时候也要搅了钟家的欢喜,想也知道巡抚大人对钟千真很是不满。
毕竟,赶考学子死在府城,待一层一层报上去,便是巡抚大人也要因此受圣上斥责。
“不可能!我离开的时候,马兄还好好的!”
钟千真立刻说道,衙役们却不听这些,衙役头子毫不客气道:
“马秀才才学高于你,若是你因此生嫉,对他痛下杀手呢?”
“荒谬!”
钟千真还要再说什么,那衙役头子却面露不耐:
“钟举人,我等敬你身上的功名,这才与你饶舌几句,你再多言,我等可就要上枷了。”
“你!”
钟千真面色一白,身旁的钟母闻言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大喜大悲之下,她面色发白,下一刻,竟是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娘!”
钟千真的眼眶顿时涌起泪花,连忙就要抱着钟母回到屋子,衙役头子还要上前,徐煜璟旋即上前一步:
“诸位且慢。”
衙役头子低眸看去,只见那身高不过腰间的小童竟然也敢拦路,不由得生起恼意:
“放肆!这是谁家的孩子,还不速速带走?!”
衙役头子一声呵斥,其余围观的百姓立刻做鸟兽散,唯独喜乐队这会儿犹犹豫豫,不知这喜乐该不该继续。
“接着奏乐,不要停。”
徐煜璟看了一眼喜乐队,随后这才看向衙役,并未因此有一二变色:
“有理不在声高,诸位,我是钟兄的友人。今日诸位说钟兄与一桩杀人案有关,敢问可是人证物证俱全,前来拿人?”
徐煜璟这话一出,衙役们观他谈吐不俗,这才略收敛了锐气:
“吾等只是奉命前来拿人。”
“哦?那想必是目前没有铁证了?”
“无。”
“那么,钟兄如今也还算清白之身,还劳诸位多等等,让他安顿好母亲才是。”
衙役头子还想说话,徐煜璟不紧不慢道:
“钟兄是举人,更是不过二十一岁的举人,他日若是钟兄无罪,尔等今日这般逼迫,可有想过后果?”
徐煜璟没有说完,可却让衙役头子不由神情一顿,他只顾着大人的滔天怒火了,想着钟举人没有官身,可若真如这小郎君所言,那他以后觉都睡不踏实了。
“头儿,那咱们现在可以进去拿人?”
一个衙役见衙役头子一脸犹豫,试探的问了一句,衙役头子回过神来:
“拿什么?外头等着,让人再去请个大夫来!”
衙役们退出了大杂院,喜乐依旧吹吹打打,方才遁走的百姓们这时才大胆的探出头来。
徐煜璟看着周围百姓们一脸好奇又担心的模样,只是略拱了拱手,便朝钟千真的家而去。
还不等徐煜璟敲门,钟千真便一下子拉开了大门,只是却没想到门外只有徐煜璟一人。
“那些衙役……”
钟千真心里恨极,可却没有在徐煜璟面前表露出来,徐煜璟轻声道:
“他们已知自己莽撞,退至门外,另请了大夫为伯母诊治,钟兄不必着急。”
钟千真听到这里,方才觉得那一直提着的气陡然一松,双腿一软,险险扶住门框,堪堪站稳,他冲着徐煜璟勉强一笑:
“让徐弟见笑了,我这运气实在是差极了,少时丧父,好容易日子要有了起色,结果又要给我这当头一棒。”
“钟兄此言差矣,若是当真天不眷你,你又岂会能高中经魁?凡利器必经千锤百炼,方能一鸣惊人,我相信钟兄是一把百年难逢的利剑。”
徐煜璟笑了笑,牵起钟千真的袖子:
“伯母这会儿如何了?钟兄不若在跟前侍候着,伯母醒来见到你也能安心。”
钟千真点了点头,没过多久,大夫背着药箱赶了过来,得出钟母只是急火攻心,吃几服药就好了的结果,钟千真这才放下心来。
又过了一刻,钟母这才幽幽转醒,一醒来,看到钟千真便从床上弹起:
“我儿,你……”
“娘,你放心,我没有做那样的事,清者自清,儿将来还要让您做老夫人!”
钟千真半跪在床前,握着钟母的手如是说着,钟母听到这里,这才略松了一口气:
“我儿子我知道,只是,那巡抚大人都能派人前来拿你,是不是,是不是……”
钟母没有胆子说出来,可是却不由将钟千真的手攥的紧了些,钟千真不知如何开口,徐煜璟遂道:
“伯母,都是误会,您瞧,若真是钟兄干的,您这会儿醒来还能看到钟兄吗?”
钟母是知道徐煜璟的身份的,可以说普通的老百姓大都盲目相信县太爷,就是徐煜璟这个县太爷的弟子,虽年岁尚小,却也多有礼遇。
“璟哥儿,你说的在理,我老婆子信你的话。”
钟母抹了抹眼泪,轻轻推了钟千真一把:
“去吧,我儿。娘在家等你归。”
钟千真起身给钟母叩了一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