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知乐你个臭妮子,你居然敢去跳海,我看你真的是活腻了!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好的不学,非得学你娘,真的是一家子的搅家精!”
“于知乐,你这个赔钱货,早知道当初你那狐狸精娘带你回来时,我就应该一把掐死你。”
老太太中气十足,从进了院门就开骂,骂到于知乐房门前都不曾停歇。
“我姐病还没好。”于越挡在房门前,绷紧身子。
于越是于老爷子最喜欢的孙子,他的腿是在于家新房建造期间弄伤的,听到江大夫说他以后只能坐轮椅,于老爷子二话不说便将新家所有的门槛砸掉,于越的轮椅也是他熬了一夜造的。
虽然老爷子两周前带着镇上的捕鱼队出海了,但老太太还是不敢太放肆。
“于知乐,明天就轮到你家做饭,你发着烧也得给我滚起来做饭。”老太太进不去,便在门口嚷嚷起来。
于知乐望向房门,看见一个脸尖、颧骨高的老太太,她身材高大,头发梳得整齐,骂人时五官乱飞。
老太太注意到于知乐的视线,怒视她,大喊:“于知乐,你就继续装,我看你是一点事都没有,就是想逃避劳动,还想着以前当大小姐的日子——”
“娘,你怎么这么早就赶回来了?怎么不在舅舅家多坐一会?你累不累?”同样被吵醒的于海耀披上衬衫匆匆赶来打断老太太,“娘,真是辛苦你了。”
老太太被于海耀两三句话哄得眉开眼笑,说:“阿耀,还没到上工的时候,你怎么起来了?赶紧回去休息,今天你可是要在大队部坐一天算账的。”
下一秒,老太太看向屋内,嘴角一撇,说:“今天我得好好收拾收拾于知乐这小妮子。”
说得火上心头,她撸起袖子,作势要推开于越往屋里走。
于海耀急忙拉着老太太往堂屋走,这场闹剧暂且落幕。
老太太母子二人的身影刚消失在堂屋的门口,二叔于海宗便拿着一个棕色的小包裹进门,径直往于乐乐的屋子走去。
“小越,乐乐没事吧?”于海宗满脸担忧,他昨天还没来得及看侄女的伤势,便被于海耀催着去了于老太弟弟家接人。
二叔长着一张国字脸、肤色黝黑,很早就进了捕鱼队,由于常年带队捕鱼,练得一身腱子肉,身材魁梧。
于知乐听见声音,在原主的记忆中翻出有关于二叔的记忆。
二叔是个老实巴交的渔民,不像三叔一般善于钻营,又不像父亲于海光那般有出息,最不讨老太太喜欢。
见到于海宗,于越紧绷的身子明显放松,应道:“偶尔发热,但是没有大问题。”
于海宗做贼似地瞟了眼堂屋,又看看于海耀一家住的东屋,将手里的包裹递到于越手里,小声道:“这是二叔昨天去镇上买的麦乳精和红糖,你拿去给乐乐补补身子,每天饭后冲一碗。”
小包裹沉甸甸的,外面还沾了几根碎稻草。
于越拒绝:“二叔,你拿回去给于霖喝,他还小,需要营养。”
“你拿着,别让你奶和你三婶看见。”于海宗搓搓手,“喝完再告诉二叔,二叔再给买,别熬坏了乐乐的身子。”
于海宗离开后,一阵困意侵袭于知乐大脑,她眼皮往下耷拉,不到一分钟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是正午,于知乐还是觉得身体软绵绵的,所以没到堂屋吃饭,又惹得老太太一顿指桑骂槐。
接下来几天,于知乐反反复复发热,江大夫又往于家跑了很多趟,村里人纷纷猜测于大家的闺女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跳海事件发生后的第五天的傍晚,江大夫再一次提着大药箱出现在于家。
彼时的于家很安静,男人们还没有下工,女人们则带着孩子去赶海了,只有于知乐一家四口和在院子里补渔网的老太太。
过去几天,于知乐的药都是于海宗去拿的,今天看完诊后江大夫直接推着于越走出小院。
睡得迷迷糊糊的于知乐听觉更加灵敏,听到隔壁屋子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在她即将陷入昏睡之际,隔壁的响声消失,随之而来的是重重的摔门声和老太太低声咒骂的声音。
家里似乎还来了人,于老太和对方没说上几句就破口大骂,道:“小妮子,净有一张嘴,前段时间才穿上城里的稀缺货,现在来探望人连一把菜都舍不得送,赶紧给我滚。”
于知乐再次醒来时已是饭点,家附近因为小孩们的嬉笑打闹活络了起来。
于越将散发着苦臭味的温热药汤递到她面前。
她认命接过,才喝了两口,脸皱成一团。
“喝完药可以吃果子。”于越变戏法般地拿出几颗野草莓。
鲜红色的野莓带着水汽,看起来酸酸甜甜,让人口舌生津。
被弟弟哄着喝药的感觉让于知乐觉得新奇,又觉得心暖暖的,闭眼一口闷了剩余的药汤。
“刚才有人在隔壁屋子翻东西。”于知乐说。
隔壁屋是他们父母的房间,自从母亲昏迷后,只有负责照顾母亲的二婶出入得频繁,其余人一般不进去。
于越脸色一凝,嘴唇抿成直线,应道:“没事,那屋里也没有值钱的东西。”
于知乐边吃果子边观察于越,她总觉得于越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于海耀平日里便爱踩着饭点到家,今天也不例外,饭菜一上桌,他就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