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从建州城外往东南飞行,半个时辰后,天空忽然下起小雨。
当时还在群山之中,无法降落。
好在不久后出现一座小镇,几人就近落下,但仍被雨水淋湿。
余容虽不用像御剑之人那样保持平衡,能勉强用手遮雨,却也抵挡不住多少。
她的头发湿漉漉的,眼睛红红的,睫毛一撮一撮地粘在一起,显得十分狼狈。
“虞妹妹,你没事吧?”祁桐快步走来,关切地问。
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几缕湿发贴在脸上,但她长得清冷,颇有种被雨打湿的茉莉花的破碎美感。
余容摇头。
燕辞归很快订好客栈,将包袱递给几人,“桐儿,你们先去换衣裳,我让人准备热水。”
祁桐应了声,便背起干燥的包袱上楼。
余容和她一间房,也跟着进去。
包袱里的衣裳被雨淋得微湿,但中间的衣物还算干燥。
余容带的衣服多,倒也不慌。
店小二送来热水,用毛巾擦了擦身子,换上干衣裳,将湿衣服晾在架子上。
祁桐自然地走过来,“虞妹妹,换好了吗?我帮你处理湿衣服吧。”
若是平常孩子,她自然不用担心。
可虞容是富家小姐,从小锦衣玉食,大小事都由丫鬟伺候,恐怕连衣服都不会穿。
余容从屏风后探出脑袋,冲她一笑,“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我会。”
祁桐微微一讶,轻轻点头。
余容利落地收拾好一切,随口问道,“祁姐姐,我什么时候能学御剑飞行啊?”
她可不想再依赖慕遗风,免得每天被他吓得半死。
祁桐转身从包袱里取出两本书,“你啊,一口吃不成胖子。御剑飞行难度大,先不急。第一阶段你得学会调理气息,这两本书拿回去看,不懂的再来问我吧。”
余容点点头,接过书随手翻了翻。
有虞容的记忆,字勉强认得,但内容太复杂就有些吃力了。
看来虞容也是个偷懒的主。
“走吧,下去点壶热茶。”
祁桐话音刚落,余容便将书放在枕边,亲昵地挽住她的手臂下楼。
“桐儿,虞小姐,这边。”
祁桐正想招呼店小二,燕辞归已经提前安排好一切,还贴心地倒好了茶水。
余容瞥了眼一旁站得笔直像棵树的慕遗风,心中啧啧两声。
怪不得燕辞归有老婆呢,瞧瞧人家多贴心,多会来事。
茶是红枣茶,虽然比不上家中的枫露茶,但喝起来甜甜的,倒也暖胃。
隔壁桌子上叫花鸡的香味霸道地往鼻子钻。
余容的肚子很合时宜地‘咕噜’叫了一声。
祁桐忍俊不禁,推过菜单,温笑道,“虞妹妹,你看看,想吃什么?”
余容红着脸,不好意思地看着大家。
发现众人没有点菜的意思,索性指着菜单上的字开始凭感觉点:“叫花鸡,八宝鸭,……糕。”
她指尖卡在“萝卜”字上,耳尖发烫。
这繁体字笔画多得活像蜘蛛网!但其他字她更不认识!
祁桐接过菜单,指尖在“萝卜糕”上轻轻一点,“萝卜糕,再来一份桂花糖藕吧。”
余容感激地朝她笑,心里疯狂戳系统:“你这个破系统连个简体字转换都没有?!”
刚吐槽完,慕遗风果不其然开始嘲讽,“虞小姐,你一个堂堂大家闺秀怎么连‘萝卜’二字都不认识?”
他左手随意搭在大腿上,右手手肘撑起,手腕弯曲,手中的筷子在茶杯里好玩似地轻轻搅动。
筷子碰着白瓷釉面茶杯的边缘,发出‘叮当’响声,他眉眼弯弯却笑得恶劣,
“不识字可是连基础符咒都学不了,你总不能让我们夜里除妖时,还得抽空替你念《千字文》吧?”
祁桐责备地瞥了慕遗风一眼,茶盏“叮”地磕在桌面上,“既然遗风你饱读诗书,不如这第一步调理气息的心法口诀就交给你来教虞妹妹了。”
慕遗风的表情一下子僵住。
燕辞归也笑着附和一句,“我看让遗风去教虞小姐挺好的。”他慢悠悠抿了一口茶,“你们本就相熟,年纪相仿相处起来更方便。”
余容笑得干干,好在小二很快端上香气喷鼻的叫花鸡,打破了眼前尴尬的情况。
余容迫不及待用筷子戳了戳鸡腿,谁知木筷太滑,鸡腿“噗”地飞进慕遗风碗里。
慕遗风盯着碗里油光水滑的鸡腿,仿佛看到什么脏东西,“虞小姐,拜师礼就这?”
余容尬笑,“拜师礼嘛,之后再补上去就是,既如此,那就有劳慕师父了。”
这客栈乃淮安规模最大的客栈,虽是如此,但价格低廉,很受平常百姓和走南闯北的江湖侠客商旅人士欢迎。
其内人来人往,喧闹嘈杂,倒还热闹。
两个道士打扮的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店小二赶忙迎了上去,满脸堆笑,“客官您来了,请问是打尖还是住店?”
“给哥炒十道你们店最拿手的菜!”其中一个道士大手一挥,语气豪横。
“十道?!道爷,敢问您几位啊?”
店小二愣了愣,打量了他们几眼,见他们身后并无随行之人,出于谨慎多问了一句。
“你管我们几个人?说点十道菜就点十道,还怕小爷给不起?看着,小爷有的是钱!”
那道士冷哼一声,随手丢下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砸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周围人的目光顿时被吸引过来。
钱袋子上绣着一个‘苏’字,微微反射出金光。
店小二张了张嘴,最终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去吩咐厨房。
谁知道那两人一坐下,竟直接脱下鞋子,脚丫子往凳子上一搁,顿时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在客栈里弥漫开来。
许多人皱起眉头,但菜才上到一半,也不好直接离席,只能硬着头皮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