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懵了，左看看右看看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脸上的笑也牵强起来，“额，那个不是说两位不认识吗？”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下人心里苦闷，原想着揽下这个活计还能在家主那落个好印象，结果大师和夏先生这是在搞什么？

柳白絮抬手随意挥了两下，“先退下，我与夏先生许久不见，正好借此机会聊上几句。”

下人连忙应是，恭敬退出院门时暗暗看了一眼夏续断，顿时深吸一口气，这脸色着实难看了些。

等院门彻底关上，院子里只剩一片安静，夏续断隔着窗户冷冷看着柳白絮，心中不由得冷笑一声，这次又打算做些什么？

“柳大师，呵——”他语气不善，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是在阴阳怪气，“大师这是来超度人呢还是送人下黄泉呢？”

柳白絮依旧勾着嘴角，视线紧盯屋内人不放，“这么久了，哥哥还是这般了解我，真是……”

他顿了一下，呼吸声重了不少，语气染上兴奋，“真是叫人意外啊。”

夏续断只是看着眼前这人就没了继续调查的兴致，冷笑一声推门出去，一眼都不多给柳白絮，全当今日遇到了个狗。

手搭在院门上，下一秒就要拉开，身后忽然袭来一阵风，一股冷香迅速将他包裹，侵占他的呼吸。

“唔——”

天旋地转间，他的双手被桎梏，后背狠狠抵在墙上，不受控制地闷哼一声，睁开眼柳白絮高大的身躯将他完全笼罩，逆光的阴影将他困在里面无法动弹。

那张妖冶的面具就在眼前，这是他第一次看得如此清晰，诡异的图腾绘在上面，神秘又危险，和柳白絮一样。

而此刻，危险正笼罩着他，隐藏在阴影里，像一条紧盯猎物的毒蛇。

“今日的哥哥，似乎有哪里不一样。”柳白絮的手顺着他的脖子一路往上，最终停在了耳垂处，轻轻揉捏两下便泛起了红。

“放心，我想杀你的心永远都是一样的。”夏续断偏头躲开令他恶心的又一次揉捏，眸子里满是冰冷的怒火以及……恨意。

柳白絮低笑一声，微凉的手再次滑到夏续断的脖颈处，优美的线条从整齐的衣领里延伸出来，又因为偏头动作显得更加脆弱，指尖摩挲几下，暖白的肌肤便有些发抖。

“我想哥哥的心也永远是一样的。”他缓缓低下头，呼吸打在夏续断脸侧，声音微哑，“真好看，好看到我有些忍不住了。”

夏续断瞳孔紧缩，双目瞪大，被困住的身体拼命挣扎却都是徒劳。

“呜啊——”

痛呼猛地惊起树上的飞鸟，而后被狠狠压下，堵在喉咙里再也泄不出一丝。

“滚！”

骂声颤抖，通红的眼角出卖了夏续断，他单手捂着散发着余痛的脖子，浑身颤抖，抬眸却见做出这一切的人勾着笑意，神色自若。

啪嗒——

安静的院子里响起两道声音，一道清脆，另一道沉闷。

那张妖冶的面具摔落在地，翻滚几圈停下，而它的主人却捉住了夏续断的手，轻柔地纳入掌心。

苍白的肌肤彻底暴露在阳光下，勾起的桃花眼再没任何东西遮挡，毫不收敛其中的兴奋。

“下次哥哥想打我说一声就好，面具有些硬，会划伤手。”

柳白絮的声音温柔到骨子里，仿佛他就是这么温柔的人，舍不得让眼前之人受一点伤。

但只有夏续断知道，这是个养不熟的疯狗，一条疯狗打只会让他更疯，骂只会让他更兴奋，这样的人从骨子里就是个变态。

“柳白絮，你何必惺惺作态呢？当初将我逼至绝路的不就是你吗？如今你竟还有脸站在我面前？”夏续断猛地抽回手，丝毫不顾自己是否会疼，话语里满是厌恶。

揉了揉泛红的手腕，他朝着那张熟悉到灵魂深处都在叫嚣的脸冷冷落下一句话，“别再让我看见你。”

说完，他转身就走，毫不犹豫，背影决绝。

“是吗？但哥哥连线索都不要了吗？”

只一句话，夏续断便顿住了脚步，无论理智如何告诉他要离开，他都再也走不了一步。

是，他在看到那枚牡丹印章时便对这个案子起了兴趣，甚至，他直觉这个案子会与自己模糊掉的记忆有关，他怎么会放过线索？

不知从何时起，他对七年前的记忆越来越模糊，记不清那个叫花椒的孩子长什么模样，记不清总是存在他脑海里的哀嚎出自何人。

每当午夜时分被梦惊醒时，他只能撕下日历将记忆写在纸上。

他怕自己会彻底失忆。

柳白絮太了解他了，他也太了解柳白絮了，他知道如何说话能刺伤对方的心，而对方也知道如何让他停下脚步。

而正是这份熟悉，才让他作呕。

无法接受，却也无法狠心离开，优柔寡断，他都有些厌烦他自己。

身后的人似是笃定他会回头，由着他自己与自己挣扎，未曾开口催促一句。

书房窗前种着一株月季，鲜红的花成了两人之间唯一的颜色，风一吹，叶片簌簌落下，直到一片打着滚落在了他脚下。

深吸一口气，夏续断回头压下心底的不愿，眉间冷意消退半分，第一次面对柳白絮缓了语气，“你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