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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稳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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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心脏一跳,觉得自己难道有戏?

姜堇远远瞥了眼,一转头,就把信交给了刚巧走过来的教导主任。

男生:……

教导主任打开信封看了眼,气出一声冷笑:“罗成啊罗成,你这么文采斐然的,学校选你去参加作文竞赛倒是真不亏呀!”说着又痛心疾首起来:“你是好学生呀!你知不知道马上就要高考了?啊?拼一载春秋,才能搏一生无悔啊……”

姜堇已远远走了。

她不对恋爱报什么成见,只是这件事离她自己的人生太远了。她的时间和精力有限,都用在拼命挣出泥沼上。

走回班级的路上,遇上叶炳崐拉着陈列、鬼鬼祟祟往墙边走,明显打算逃掉晚自习。

姜堇远远瞟一眼,发现他俩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女生。

姜堇一言不发地回到教室,在自己座位坐下时,杜珉珉瞧她一眼:“姜堇,你在生气吗?”

“嗯?”姜堇怔一瞬后露出一个柔和的笑:“为什么这么问?”

“那可能是我看错啦。”杜珉珉揉揉眼:“你的神情总是这么淡淡的,都让人看不出你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的。”

次日便是周日,姜堇守在小超市写卷子时,陈列进来买烟。

姜堇头也不抬地摸出包红旗渠,放到柜台上。陈列扫码付钱的时候,她仍低着头。

陈列瞥她一眼,指节在玻璃面上敲一下:“晚上几点去拳馆?”

“还不知道。”姜堇蓝色的水性笔尖刷地在卷子上写出一个连笔的“A”。

陈列似笑非笑地“嗯”了一声,拿了烟走了。

姜堇这才抬头看一眼他背影。

晚上姜堇到拳馆的时候,发现今日格外热闹。

走近一瞧,原来老板娘新买了张台球桌,正张罗着人把它摆到合适位置。

有人拎起旁边的球杆:“我试试。”

老板娘立马在他胳膊上拍了下:“试什么试!你当我买来做慈善啊?打一杆要收钱的!”

她抢回球杆拎在手里,环视一圈:“陈列,你会打台球么?你来试试。”

方才那人立刻起哄:“老板娘,你这也太偏心了吧?”

老板娘翻他个白眼:“陈列模样好呀,又会替拳馆赚钱,让他来试第一杆兆头好呀!”

陈列唇角略勾了下,走过来拎起球杆。

姜堇远远隔着人群看他,发现自己关于陈列的想象再被不断解构又重塑。

从前她觉得陈列永远是颓丧样子,紧抿着唇不苟言笑,得过且过地就是一天。

后来她觉得陈列在没被赌债压得喘不过气时,是工工整整的天之骄子,各类国家级竞赛的坐上客。

现在她发现都不是,陈列并不是她想象中那种一丝不苟的好学生。

他拎着球杆伏低在白皮松绿的球台上,锐利的眼神像盯紧了猎物的豹,然而他姿势又是闲散,架在球台上的手指虚虚搭着球杆。

“啪”的一声,利落的一杆进洞。

周围叫起好来,他却不甚在意地将球杆往边上一靠,掩没入人群里去了。

姜堇眼神搜寻了会儿,才发现他是被安群给叫了过去。

安群得把扎啤桶从库房搬出来,找陈列去帮忙。

陈列搬动那些桶的姿态漂亮,更刚才打球的闲散又是不同,浑身紧致流畅的肌肉偾张起来。

姜堇收回视线。

接着陈列上拳台打一场比赛,下来正要往更衣室走的时候,看见姜堇端着扎啤托盘路过。

他叫住姜堇:“哎。”

姜堇回眸。

“买杯啤酒。”

“干嘛找我买?”

“干嘛不找你买?”陈列问:“你不是卖酒的吗?”

姜堇便把白皙的手掌朝他摊开来:“十块。”

“先欠着。”陈列指一指自己的拳击短裤,示意自己没带钱。

姜堇固执道:“不能欠。”

陈列低低笑了声,叫她:“跟我来。”

有其他的卖酒女郎从他们身边路过,看一眼陈列泛着汗光的腹肌,调笑道:“帅哥,能摸一把吗?”

陈列在拳馆待了一阵子,她们到底比女学生泼辣,也算摸清陈列看着凶,不爱搭理人,人却并不坏。

陈列没回应,只是领着姜堇往更衣室走去。

从自己长裤口袋里摸出一张十块钱来,放到姜堇的托盘上,这才端起一杯扎啤:“好了吧?”

姜堇收了钱,转身欲走。

“等等。”陈列站在她身后问:“躲我干什么?”

姜堇背对着陈列抿一下唇,然后慢慢转过身来。

姜堇这样聪黠,想跟陈列否认自己没躲、不过几句嘴上功夫的事。但她很清楚自己在躲,从看见陈列和叶炳崐一同逃课、身后跟着两个女生开始。

叶炳崐这种混世魔王被秦筱婷收服的事,在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不消说,陈列是被拉去当掩护。

那么,安群呢?

姜堇望着陈列:“我从前倒不知道,你是这么热心的人。”

陈列的唇角略往上挑了挑,看着她。

姜堇的五官清冷,抿唇的时候总显出一点倔。她也不回避,就那样直视着陈列问:“怎么?”

“没怎么。”陈列转过身去把收护具,他总是很糙,随意把护具往半是生锈的铁皮衣柜里一塞:“只是安群刚来,不知道你是我女朋友。”

他转过身来看姜堇,手里一边把一件黑T往身上套。穿衣的姿态也随意,一边领口紧贴着脖颈,另一边松垮垮的,露出肌肉尚未平复因而凸显的深邃颈窝。下摆卷成一卷往下滑,贴着他形状分明的、微微往内凹陷的腹肌。

姜堇的睫从上面扫过,旋即移开。

没想到陈列朝她走过来,站在她面前,低头的时候下巴微微下压,靠近她的额。她能很明显闻见陈列身上的汗味,在逼仄凌乱的更衣室里,好像有更多陈年的难闻的汗味在其间氤氲,灯灰蒙蒙的,似河面凌晨三四点光景起的那层雾。

但陈列的汗味不难闻,新鲜的,从里面钻出来。

带着他身上强烈的荷尔蒙气息。

姜堇喉咙轻地一滚,听他问:“你要不要去告诉她?”

“告诉她什么?”姜堇抬头直视他沉黑的双眸,这时有人在外推更衣室的门,陈列的反应比她更快,掌根抵着门反方向一摁,顺手拧了反锁。

两人的呼吸似在交缠,又似在打架。

姜堇看着他问:“告诉她说我是你女朋友?”

她一点不回避,“女朋友”三字经她说来轻而掷地有声。陈列原本觉得那三字如一片羽毛落进了心里,又觉得刮起喉咙的一阵痕痒。抬手一摸,是一颗汗珠自他自己的喉结处滚了下来。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嗯。”

姜堇笑了笑:“没这个必要吧,我总归是要走的人。”

“去英国了,”陈列的语调从来带三分淡漠:“就不打算回来了?”

“回来做什么?我妈根本不想看到我,我赚钱让她住最好的疗养院就好。”

姜堇的声音比他更暗。但她清晰地感觉到,两人的呼吸滚灼地交缠在一起。外面正在打另一场拳赛,欢呼声铺天盖地,更衬得更衣室里寂寂。姜堇身后是一个生锈的铁架子,堆满了拳手缓解肌肉痛的松节油,一种陈旧的、略带麝香感的、与灰尘交织的味道。

陈列的站姿,算是把姜堇堵在门与铁架之间的角落。

从前有异性这般靠近,姜堇会极度戒备而充满不适。现在她也戒备,她也不适,可是在这戒备和不适间,还有种什么更陌生的感觉钻了出来。

与松节油的气息一同,不断捆绑又解绑着她的心脏。

陈列以那样一低头便可以吻到她的距离站了会儿,退开一步,喉间低低地:“嗯。”

一手拧开反锁,替姜堇拉开门。

姜堇从那门缝里钻了出去,本来深春已觉得拳馆里闷热难当,在逼仄更衣室里待久了出来,竟觉得一阵铺面的凉风撩动着她的额发。

低头才发现手里还一直端着扎啤的托盘。她是对自己够狠的人,方才的情形下杯中的啤酒一滴不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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