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究竟要让自己心灰意冷多少次才能对你死心?
这是斯格爾特第一百四十八次向自己这样问道。
子弹与枪头摩擦飞溅出灼热的火花,刺耳的枪声敲打着耳膜,斯格爾特侧过头去入目的便是面色冷然向目标开枪的金发青年。
几缕碎发随风垂落至他眼前,青年就连一点动作都没有,专注的透过那瞄准镜注视着距离他两百米的人物的一举一动。
他就好像在耍那位目标一样,时不时地开一发枪,但同时也会迅速的收起枪,弯下身、往另外个狙击点跑去。
因为射击地点众多而无法确定敌人的所在处,也因为金每次开的枪而逐渐被引导到他所期望的位置,一抹绝望逐渐爬上脸庞,但杀手从未放过他的打算。
就如这个任务的目标一样,那个死老头还会因为自身的心情而给他们定制各种各样奇葩的完成条件,像这样恐吓到目标丧失逃跑行动还算简单的,有时他还会给出例如‘吃了两个小时就会毒法身亡的毒药、在毒药发作之前玩弄并解决目标,安全回到基地解毒才算任务完成’这种奇葩的条件。
好在的是他和金至今为止都还没接到类似于‘边和别人□□,边击杀目标’这样的任务,要不然斯格爾特想最先崩溃的肯定是极其厌恶和他人有过多肢体接触的金。
就这样和金相安无事的相处了一年的斯格爾特,偶尔也会开始主动找金交谈了起来,虽然他们的话题总是在尴尬中寻找尴尬,但对处于单相思中的斯格爾特这样的相处方式让他十分满足。
但有时金总是会安静的坐在天台,仰着头望着浩瀚的星空,一边感受着群星环绕一边却又不知在想些什么。
每当到了这时,金那双收敛了所有情绪的眼眸会少见的、有所起伏,那是带着悲伤却又充满怀念的神情,青年拿起事先准备好的酒杯,将褐色的酒水倒入其中,杯身倾斜、酒水随着青年的动作滑落、掉在了水泥地上晕染了一片。
起初斯格爾特一直都没明白金的这举动的意义,但为了更加靠近和了解对方,斯格爾特会在这时靠近金,但往往回赠的却是恢复了平日里冰冷神情的金,还有那隔了一堵厚厚的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气。
那次之后斯格爾特学乖了,他知道每当在这个时候他不该打扰金,所以选择了在远处观望,同时也从金的神情举止中了解到他是在纪念某人。
而这个‘某人’斯格爾特却怎么也查不出来,他也曾以为是和金非常要好的那位学长,可对方好好的活在人世间,金这个纪念就显得十分怪异了。
最终他再一次金纪念的时候,神情悲痛的喊出了那个人的名字时才知晓,原来那是在金幼时时一直教导他、温柔而又柔弱的哥哥——科尔。
但关于科尔的线索也就是到这里就断了,他的个人资料和金的一样,除了那些最基本的、还有一些无关重要的,只要一旦牵扯到他的过去,或者是他现在的工作等等,这部分的资料就必须要有更高的限权才能阅读。
这点让斯格爾特十分的奇怪,他知道金的过去,所以并没有特地去查,但这一次因为科尔的关系而特地去金的档案看了看的斯格爾特得出了一个结论。
只要他们的过去牵扯到‘那位’的计划和或者是最终判决,他们的档案会以从轻到重的级别来封锁,所以斯格爾特十分确定的说着。
“科尔的死,怕是和那死老头有着难以排除的关系。”
斯格爾特抓住了那冰山的一角,却无法将它溶解出真相,那就像个谜团,一个无论如何都难以找到答案的谜团,然而这件事的知情者、也只有金和那位坐在主位上拥抱着美女的死老头。
斯格爾特向来都去避免了解那个男人,只因为他是个会给人带来梦魔的男人,他喜欢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上,喜欢看着他人在他面前隐忍却又不敢发声的样子。
但斯格爾特觉得他很矛盾,他在玩弄着他人的同时却又渴望绝对的忠诚,他们又不是受虐狂、又不是斯德哥尔摩患者他又凭什么觉得我们会把忠诚呈上呢?
可金却那样做了,他说一金绝不说二,他最想要解决哪个人金就绝对会满足他的心愿,金是他手中开了封的刀刃,浑身上下、都沾满了无辜之人,罪恶之人的血液。
最恐怖的一次是金单枪匹马冲进了敌人的本部,一路上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直到内部连婴儿的哭啼声都没有,金才慢慢地走了出来。
殷红而粘稠的液体顺着青年金黄色的头发流下,他一言不发的手持一把不知沾了多少人血液的匕首和空枪,玄色的风衣随着他的走动轻轻摇摆,他所路过之处都是一片鲜红。
路过斯格爾特身边时,青年抬起了头用那双平静的、冷淡的、蔚蓝色眼眸看了他一眼,随后脱下了身上满是血的风衣坐在了副驾驶座,明明是如此血腥且恐怖的场景,斯格爾特却莫名觉得金该死的充满魅力。
那就像是一株罂粟,越是有毒就越是吸引人。
当然这抹短暂的情感也就延续到向那个男人回报完任务后,误入了金在基地的房间为止。
金很少使用这间房间,对他而言这里的一切都不能给他带来归属感,但也只有偶尔、为了清理身上的血迹或是伤口的时候他才会进入这间房。
斯格爾特的闯入纯熟意外,但这个意外却让他瞧见了许多金不愿展示于人的秘密。
金发青年刚刚脱下了他身上那件贴身的紧身衣,裸露出了大片常年不接触阳光苍白的肌肤,他的手放在了裤链前,正准备脱下裤子后方传来的开门声却让他警惕的回过头。
这时拿衣服遮住身体什么的早就太迟了,青年那疤痕交错的肌肤就这样映入了斯格爾特的眼帘。
金的身上有许多伤口,有旧的、有新的、有深可见骨的重伤、但也有并不引人注目的轻伤,可这并不代表斯格爾特瞧见这一幕不会震惊,金的身上的伤痕种类杂乱,让他不免起了一丝怜惜。
金突然的逼进却让他感到了一层寒意,金发青年冷冷的看着他,语气像是充满了冰渣,“你来我这干什么?”
金慢条斯理的穿上原本褪下的上衣,牵扯到伤口时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但很快就把注意力全放在眼前这个误闯者身上。
若是说他其实是不小心误闯的金肯定不信,斯格爾特只好打感情牌,“我……只是有点担心你,所以那个……你还好吗?”
“我不需要你的担心。”金并没有理会斯格爾特的后半句,那双幽蓝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斯格爾特,“你只需要帮我找好目标所需的资料的就好了,其他的与你无关。”
“就算我挺喜欢你这个人,你也打算拒人于千里之外吗?”斯格爾特刻意模糊了那所谓的‘喜欢’,他灰色的眸子中满是试探。
他其实挺希望在金口中听到一些软化,又或者只是平常的、犹如友人一般的态度就会让他感到快乐,但金却没随着他心之所想的回应。
“你让我很困扰。”
这短短一句话,却一下子就击碎了斯格爾特对于未来的预想,他的身体止不住的抖动,他脑内一片糊酱,他那双灰色眸子难以理解的看向金,双唇张张合合了半响愣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这个和记忆中相差极大、冷漠又残忍的青年。
“哈哈……是这样啊……”斯格爾特忍住了不停抽搐的唇角对金扬起了一抹像极了哭的笑,“对不起,打扰了。”说完他像是逃跑一样,逃离现场。
他像是发了疯似的离开了基地飙起了车,狂风从耳旁呼啸而过伴随着车子的引擎声,斯格爾特却感觉不到任何的宣泄点,他的心口就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堵住了一样,让他难以呼吸。
突然他踩刹车,过于快速的车子滑行了好几米才终于停在了路中间,斯格爾特愣愣的看着一望无际的道路,四周除他以外再无一人。
斯格爾特猛地低下了头,握紧方向盘的手暴起了青筋,他开始嚎叫了起来,像是要将心中深藏的所有情感一一爆发出来般,大叫着。
他曾幻想过金会前来追上他,他也幻想过金会来阻止他,但摆在眼前的却是血淋淋的现实,还有那无论多么想要忽视却依旧疼痛的心。
斯格爾特再也忍不住的呜咽了一声,他似乎又回到了当初那条透过门缝偷瞧内部情况的走廊,那个棕发小男孩讶异的后退了几步,拼命捂住了嘴,却无法阻止泪珠从眼眶掉落的那天。
那期望把自己的心意告诉金的斯格爾特已经不存在了,留下的是已经受了伤、打算隐藏自己所有真心实意的斯格爾特。
让一个人陷入绝望并不需要多长的时间,特别是在看到自己的搭档和自己的情敌再次重逢的时候。
斯格爾特知道自己没什么胜算,倒不如说他早就知道金心中一直都有个忘不了的人,就算那个人曾经伤害过他,但他依旧、犹如一只扑火的飞蛾,丝毫不惧。
金把自己的柔情全给了安迷修,都不曾为自己留下分毫,他看似冷漠但实则比谁都要细腻,这一点从他总是会花费心思的去了解目标的习性就可以看出。
明明是一个如此可悲的可怜人,为什么就不愿放弃那颗擎天大树从而转向一直在身后注视着你的那颗即将要枯萎的幼苗呢?
这样的问题斯格爾特不禁在心里问了千百来回,但从来都不敢把这个疑问问出口,因为他知道一旦他询问他的私事,那就是超过同事的界限,他们的关系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在金的心里他就处在‘同事’这个随时都可以被忽略的位置,但他从没想过他这个同事究竟对他抱有什么样的情感。
斯格爾特不会去说,金也不会挑明他们之间的关系究竟算什么,他们就维持着个摇摇欲坠的畸形关系合作到了现在。
而当斯格爾特看到在天台金与安迷修交合画面,他发现他无法自欺欺人下去了。
流转与他们之间的氛围,还有安迷修那根本就没怎么挣扎的样子,一切的结果不是很明显了吗?
他们只差一句话,一句甜蜜又幸福的话,就可以走在一起。
望着这幅刺眼的场景斯格爾特转过身,一言不发的离开了这是非之地,他把一切不甘和痛苦全都发泄在了另一个身上,一个他花了钱用合同伪装成他女友的女人身上。
他在女人的身体里为所欲为,脑中回放的却是褐发男人与金发青年接吻的场景,难以释怀的愤怒堵在心口,无论做什么都难以将它抹灭。
最终他妥协了,那是他最后一次听从那老头,将那所谓的真相放在安迷修家中,干完这一票后他就知道他和组织的关系结束了。
那老头不会留下一个知道他所作所为的陌生人的命,到头来他还是那个渺小的、默不作声、人人欺压的小男孩。
兴许是在想反正这都是自己苟活在这世间的最后几天了,斯格爾特给自己的契约情人发了一条短信,就当是做了最后的善事吧。
[我们的合同结束了,钱都打在了那张卡里,密码你知道的我就不提醒了,最后那栋房子如果你喜欢的话就留着给自己吧。]
发完这段短信的斯格爾特删除了手机内所有的短信,随后他拿起手机给某个终于知道真相的警察打了电话。
人的一生总是非常的奇妙。
特别是在你心灰意冷对整个世界都绝望的时候。
琳达的父母出车祸前欠下了很大一屁股债,这对他们二人来说死亡等于一了百了,可作为他们的女儿的琳达却过得比谁都要凄惨。
原本安静的夜晚时不时地会被一阵敲门声给打扰,来自门那头的怒骂声还有威胁的话语总是让琳达感到十分的恐惧。
她也只不过是个高中毕业了的小女孩,却在如此年华遭受了那么的大的巨变,琳达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还那笔巨款,她甚至不具备任何赚钱手段。
所以在讨债的第二次上门之时,琳达打开了门,她努力抑制着源于心中的恐惧,尽量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不会轻易被他人拿捏得女人。
“钱,我是没有,但我可以靠我的身体来还。”琳达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内心是及其忐忑的,她早就做好了身体被糟蹋的任何可能性,可真正说出口时却又为自己感到悲哀。
“身体?”讨债人上下打量了一下琳达,“卖掉一颗肾大概也只能还个三分之一,如果再加上一颗肾,骨髓还有心脏这些大概就够了,就算这样你也愿意?”
望着那双像是在打量商品的目光琳达止不住的浑身颤抖,她摇了摇头连忙说道,“我是说用我这幅身体来赚取你们需要的钱,就算这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还完,就算如此你是否乐意?”
琳达看着讨债人讶异的样子,再加上了一把火,“就算你们现在要了我这幅处子之身我也不会反抗的。”
几个讨债人面面相觑似乎是打不定主意,琳达口中的条件确实是十分诱人,特别是在她身无分文只能听从他们的安排下,更何况他们总不能两手空空的去交差吧?
看起来明显是讨债人之中的头的男人发话了,他打量了琳达半响丢给她一张名片,“等你准备好后打电话给我。”说完就招呼人撤退了。
琳达则是劫后余生的瘫坐在地上,她不停地呼吸着肺部里缺少的氧气,她抓住了那张名片,就如同它生命中最后的救命稻草。
突然、琳达捂着脸哭了起来,也不知是在哭泣自己的未来还是哭自己的无助又或者是父母的离去。
第二天一早,她二话不说就跑到了房产公司卖掉了她和父母间唯一的家,她只带着一个放了没多少衣物的小皮箱还有那纪念父母的相框,拿着买了房子的钱打通了名片上的号码。
若干年后当琳达再次回想起她这段悲惨的时光,也学会了用笑容来掩盖,她早就不是那个需要在父母的羽翼下的小孩了,她也知道她这个选择会带来怎么样的后果。
因为她别无他选。
但同时她这个选择也是幸运的,因为在她作为一个千人骑万人上的三陪小姐那天,她遇到了那个可以改变她一生的男人。
直到他们之间的契约被对方单方面撕毁那天,琳达的一生中、直到寿终正寝都只有他一个男人。
已经二十一岁的琳达神色温柔的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她怀上这个孩子纯属意外,但她想在她这一生或许、这就是她唯一一个孩子了。
女人从椅子上站起,步伐轻松的离开了这家氛围轻松地咖啡店,遗落在桌子上的报纸被风吹起了一角,正好翻阅到一篇报道着BR烟草总公司起火的新闻。
09
一声枪响,响彻了这片天空,树上歇息的鸟儿因枪声而被惊醒,纷纷飞往了别处。
在那片漆黑一片的天空下、街道边的路灯忽闪,一位醉鬼迈着摇摇晃晃的步伐走到了之前斯格爾特与金交谈的地方,向前走时不小心被路边沉重的物体给绊倒,他直直的甩了下去。
醉鬼摔得手皮都被磨破了一层,他骂骂咧咧转过头看向自己的被绊倒的脚,却不想只看了一眼,他就完完全全的被吓到酒醒。
入目的是一个倒在地上身体还涌出血的男人,他的身体时不时地抽搐一下,被子弹开了个洞的身体,消耗着体内幸存的血液,逐渐失温的躯体则是告知着他的死亡。
这个男人死了,在醉鬼匆匆忙忙打电话叫救护车前就已经死了。
安迷修接到电话的时候急急忙忙的换上了便服就跑了出去,听到消息的他第一个想法就是斯格爾特被杀了,毕竟凶杀案发生在他家附近,而且斯格爾特不久前才刚刚跟他告别,所以斯格爾特遇害的可能性是十分大的,可没想到的是安迷修一从公寓里走出来,就看到了那抹熟悉又陌生的背影。
黑夜中青年那头金色的短发依旧十分耀眼,其实他和曾经比起来头发长了很多,甚至还用一条皮圈捆了起来,之前没怎么注意金的身高,但现在远看才发现金其实跟自己差不多高,或许比他还要高了。
安迷修愣愣的看着他,胸口像是炸开了一样、翻涌着许多不同的情绪,但他也只是看着金一言不发。
他明白了金在此出现的意义,就好像他们曾经那般无邪的在校园谈天说地,安迷修抽了抽唇角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
金这时却慢慢的转过头来,手上还拿着已经射了一发子弹的枪,他弯起眉眼、一如当年灿烂而耀眼的笑了。
那是时隔五年的笑脸,却在此时此刻变得如此诡异,安迷修看着金的脸庞,心底一疼、眼眶逐渐湿润却一滴泪都落不下来。
金似乎只是来单纯的看看他,他转过身慢慢的远去,很快就消失在那漆黑的夜幕之中,就好像他不曾来过。
但安迷修却清楚地记着,他来过、甚至彼此都看到了对方,但那最后的道歉和愧疚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金的眼神已经告诉他了。
他释然了、他不怨了、他爱过了。
金最后留给他的眼神是逐渐淡去的眷恋,还有为彼此丢失的青春打上了句号,他没有恨过他,他没有怪过他,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一滴滴泪从眼眶滑下,模糊了视线、击垮了男人一直以来故作坚强的内心,他不由得跪在了地上,捂着脸掩饰着自己的哭泣。
但那嘶哑的嗓音,还有那用哭腔说着的“对不起”早就暴露了他在哭的事实。
从指缝中流出的泪水犹如他们之间最后的关系,终究是难以抓牢,那从手心中滑落、不知所踪的水珠。
“你真的打算就这样结束跟他的关系了吗?”躲在暗处观看许久的长发男人在金向他这边走来时发问了,他棕色的眸子直勾勾的注视着金缀满了温柔。
“我只是希望你不会因为现在这个选择而感到后悔。”他担忧的看着金,眼里却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满是悲伤。
金摇了摇头,冷静而平淡的回应道,“我不会像科尔你当初那样后悔说出了那样的话,我们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这个时候永别才是对他最好的。”
被称为科尔的长发男人看着金叹了口气,他语气中不免染上了一层落寞,“金也不知不觉变了很多啊,想当初都是叫我科尔哥哥的现在都直接叫我科尔了。”
科尔没说出口的是,就连思维方式都比最后一次分别的时沉稳、冷静多了,金也经历了很多啊。
对于此金看着科尔淡淡的回道,“我也不小了,也不可能像幼时的时候那样叫你了。”
科尔看着金,目光真诚而温和,“但你无论何时都是我最重要的兄弟,这一点是永远不会变的。”
心中渐渐涌起一抹暖意,金看着科尔慢慢说道,“你也是我最重要的兄长,科尔哥。”
时光流转、物是人非,唯有亲情是最坚不可摧的情感。
当年科尔被‘父亲’送走作为那位帮派老大的情夫时,他早就猜到了自己的结局、所以才会那么决裂的与格律关系破裂。
可人心往往是难以预料的,科尔有着一副雌雄莫辨的相貌,特别是他有着一头墨黑的长发,犹如从画中走出来的谦谦公子,令人心动。
自然而然那位□□老大就十分迷恋科尔,几乎是日日笙歌,在床上与科尔缠斗。
但作为一位男性的科尔并不是如他具有欺骗性的相貌那般温和,正好相反他有着所有男性应有的自尊心还有那股韧劲。
所以往往他都会被折腾的很惨,几乎是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的地方,就连那隐蔽的部位也红肿不堪。
他早就肮脏不堪了,但却依旧想要像一朵淤泥不染的白莲一般生活在阳光之下,那或许就是他对心中那个人最后执念吧。
也许正是因为科尔这般不愿配合,所以□□老大折腾他反而更起劲,那是属于一个人的征服欲,想要把科尔所有傲骨都拔下的征服欲。
像科尔这般的人是最容易获得他人怜惜的,所以在一次他被折腾到遍体鳞伤,脱下衣衫正准备搽药时、恰巧被□□老大的妻子撞见了。
那个长相妖冶而张狂的女人应该是来找科尔问罪的,毕竟科尔霸占了她的丈夫不止一日,虽然并不是科尔有意勾引、但出自于自己的体面,她还是会找自己丈夫的‘情夫’好好谈一谈,却不想这一见,反而一发不可收拾了。
初见那天,她瞧见的是以为衣衫裸露的长发男人,但她的注意力却没放在男人的身材上,反而注意到了他那密密麻麻触目惊心的伤痕。
她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的丈夫隐藏了什么,毕竟他们之间的床事都是温温和和,不掺杂任何情欲、反而像是公事公办那样完成该完成的仪式,所以在看到科尔身上的痕迹时,眼神中不由得掺杂了一丝怜惜。
但在科尔心里她和那男人并无差别,长发男人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身体,神色平淡而又厌恶的说着,“夫人来找我是为了您丈夫的事吗?那我觉得你应该去直接找他,而不是找我这个连反抗都不能的‘情夫’。”
科尔将情夫这两个字咬的很重,好似在讽刺自己的卑贱而任人摆布的身份。
但女人的反应却有些出乎科尔的意料,她伸出手捋了捋头发,踏着高跟一步一步的向科尔走来,她伸出手捏住了科尔的下巴,毫不顾忌的注视着科尔的相貌。
随后在即将离开这间屋子前,她凑近科尔的耳旁轻轻呼气,“我确实是不该找一个‘情夫’来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我叫海拉,所以考虑一下,我们合作的可能性。”
海拉的手掌搭上科尔的肩,指尖在他肌肤上打转着,短短几秒她就退了回去,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的离开了房间。
而离开房间后,听到房间内传来磁瓦或玻璃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女人下意识的勾了勾唇。
海拉是个有魅力又很有计谋的女人,这一点在科尔与她合作后就理解的十分透彻了,她会在你需要她的时候恰到好处的出现,帮你摆平你的麻烦,她也会在你失落甚至是迷茫的时候做你的指明灯,解决你的困惑。
若不是科尔心中早就有了人,他或许也会为海拉这般具有魅力的女性动心。
科尔也曾疑惑过为什么海拉的丈夫对海拉十分反感,最终也从他本人口中得知他和海拉本身就是政治联姻,而且女方父亲的地位还比自己的高,所以他对于这种强制性婚姻十分反感。
对此海拉好像也是一样,他们两人本就没什么感情基础,除了每月规定的见面的那几天,海拉和她丈夫就比陌生人还要陌生人。
不过海拉和他丈夫之间的感情并不在他们的计划内,科尔也不会多管闲事,所以他们的计划照常进行,先是准备了一具和自己身材相像的尸体,再由海拉扮演恶毒妻子给他添上交错的伤痕,尸体本身就是被凌虐死的,所以只要添上科尔身上血液基本上就完成了。
那天之后,名为‘情夫’的科尔死了,再次出现的时候就是名叫‘小可’的科尔。
他们的计划并不止步于此,他们最终的目的是杀掉海拉的丈夫,所以在他们夫妻二人因为这件事裂绝的时候,与科尔有五分相似的情妇出现了,因为是女性所以她看起来要比科尔柔弱的多,甚至身材都比科尔要有弧度。
那个女孩算是科尔和海拉挑选已久,看似柔弱无力、实则上心肠要比大多数人都狠辣的女人,如海拉所料不出三天,那女孩就跑来海拉这里寻求帮助了。
但海拉可不会这么容易就满足女孩的心愿,她只是眼神毫不掩饰嫌恶的赶走了她,却在给佣人吩咐道找个机会把这包东西交到她手上。
那是包慢性毒药,会随着每日日渐疲惫,他先是会减短男人的情事时间,最后达到一躺不起地步,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继续过度的进行房事,在生命的最后做了回风流鬼。
无论是哪种不超过一个月他就死了,而作为妻子的海拉除了即位轻扫□□内部以外、就连那个心狠手辣的女子一并埋入土里给那男人陪葬。
反正她原本就打算夺走海拉的位子,在暗地里使了不少手段,这不过是海拉回敬她的,最后礼物罢了。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科尔才恢复了原本的身份,不过比起那所谓的‘情夫’,他这次可是有海拉的‘友人’这个地位。
科尔以为这样他就可以去找格律,告诉他他的真心想法,可换来的却是格律死在了一次任务中这样的结果。
原来早就在得知科尔死了的两个月前,格律就自己主动找父亲领了一个难度极高的任务,最终没有反抗的死在了那里。
科尔紧紧地抓着手中的纸条,万分后悔的哭泣着,如果他在诈死的时候早早通知了格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科尔虽然心理是这般想的,但其实他自己都很清楚在那样的状况下,他根本就没有能力给格律传信,更别说见面了。
科尔把一切的仇恨都放在了那个毁了他人生的男人身上,从得知格律死了的那天起,他就一直开始谋策杀死他的可能性,但他发现那些机会都太渺茫了,直到他遇到了那名叫莫菲的女孩。
隐忍了五年、潜伏了五年,现在这一切都该结束了。
明亮的走廊、靴子与地板摩擦时发出的声响在其中回荡、一位金发青年穿着沾满了数不清人数的人的血迹的风衣,慢慢悠悠的向前进。
他就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罗刹,吞噬他人勇气的恶鬼,至少、在这一刻他对于隐藏在走廊的暗角处的人来说,就是给人带来恐惧的怪物。
他别在身后的枪到现在都还没拔出来过,之前那些人全都是他依靠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一击毙命的。
谁都不曾预料过,作为自己公司最听话的工具,最强的战力,那位从未失过手的杀手,会突然叛变。
金就像是在逛自己熟悉的基地一样,丝毫不畏惧暗藏其中的暗门,他路过之处皆是一片狼藉,有的是刚刚还温热的身体,有的是从人体内喷涌而出、暗红的血液,这一次、他没有任何人手下留情。
躲在暗处的男人睁大那双棕色的眸子恐惧的看着金,再过一分钟金就会走到自己这个方向,他没有把握自己能够杀了对方,但至少要给之后的伙伴一线希望,所以贪生怕死的他,双手颤抖的掏出了放在口袋中的手榴弹。
他只要拔掉发条,松开把手就可以把金一同带入地狱,但他没想到的是,发条还未拔出、那个杀手就已经将匕首抵在了他的脖颈上。
一个呼吸之间、金站起了身继续往前走,而那个拿着手榴弹的男人被割开了大动脉,就连反应机会都没有的命丧此处。
暗红的血液从青年脸颊上流下,金面无表情的按了上楼的电梯,直至最顶层,他见到了前来迎接他的女人。
那是科尔安插在‘父亲’身边的女人,金却是和她第三次的见面,蔚蓝色的眼眸有了些许的波动,金看着许久未见的老友淡淡道,“莫菲,好久不见。”
莫菲看着金脸上的笑容十分的明媚,虽然金的性格不复从前但在她的心里金一直都是那个最帅气、还有阳光的同学。
“现在虽然不是个叙旧的好时机,但我其实是有很多话想对你说,因为你我都明白,在我身后这扇门之后一切都不能回头了。”和以前相比莫菲也比以前要沉稳了许多,更何况她在那个疑心病重的要命的男人身边潜伏了三年 。
“嗯……”金轻轻应声道,“早就在五年前,我就已经决定好了我自己的命运,下面我已经清理干净了,莫菲只要坐电梯下去就好了。”
莫菲向前走了几步,她认真的看着金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只希望你能够好好的活着。”
“这一点请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这个冷面搭档送死的。”一道令人意想不到的声音从再次打开的电梯中传出,男人有着一副十足的西方人面孔、而那异于常人的灰色眼眸则成为了他标志性的特点。
斯格爾特完全不怕死的勾住了金的肩膀,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怎么说也是最后一次的合作了,是不是一定要做到完美啊?搭档。”
金冷冷的看了斯格爾特一眼,最终还是没做出什么把他按在地上摩擦的举动,但斯格爾特却是见好就收的往后退了几步表示无辜。
莫菲看着这两人突然就安心了,她最后深深地看了金一眼,坐上了下楼的电梯。
太阳终会照耀在我们的身上,愿未来的你一切安好。
这一切就好像是命中注定一样。
在证实了那位倒地的死者并不是斯格爾特、而是一个不知名的陌生人后,安迷修心理上似乎有点安心了,他确认了金依旧是那个金,只不过是改变了自己的性格,本质上还是善良的金。
更加令人感到巧合的是那位死者,似乎是BR公司下的小职员,而他身上什么都没有,好像是被刻意的拿走了一样。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BR公司,安迷修就和内部的同事说好,尽量在明早争取到搜查令,据斯格爾特所说BR烟草公司其实就是个在里世界贩卖毒品的非法公司。
他们用香烟来为自己的公司包装,而毒品则是隐藏在烟草和烟蒂中间、毒品的分量并不多、但作为新型毒品这点分量足以让人上瘾。
也正是因为如此,BR才会被誉为世界最大的烟草公司之一。
上午九点整、早就在BR公司蹲点已久的安迷修终于收到了搜查令的许可证,他二话不说直接指挥同伴一同进入了公司。
但令他感到讶异的是,玻璃门开启的那一刹那、铺面而来的血腥味让他一惊。
他连忙走到前台,入目的便是倒在地上早已没了呼吸的服务员,他整个人瘫在地上,似乎是还没来得及按暗格里的警报器。
安迷修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他连忙跑到了电梯处按了半天电梯的门都没有开启的迹象,‘电梯被破坏了’很快就得出这一点的安迷修只好转头前往疏散楼梯爬。
万幸的是楼层并不算高,否则走到顶楼时安迷修也不能保证自己是不是还有力气走下去。
入目的是一层不变的景色,碧绿色的眼眸却涌上了一层怀念,他突然想起保护科里斯那天也是这样,在追捕的过程中找到了身为狙击手金的位置,为了不让对方察觉而跑楼梯这件事,不过这一次于那次的不同之处在于,安迷修根本就没机会触及到顶楼那扇门。
他刚刚爬到顶楼,突然炸开的门涌出了热浪,安迷修毫无防备的直接被突然冲来的热浪给推到了墙上。
后脑重重的一撞,当他抬起头用着模糊不清的视线往门那处瞧时,只能看到被火舌吞噬的房间。
他本该转头离开的,但他却匍匐前行、吸入肺部中的烟雾转化为毒气,安迷修却像是在寻找什么一样继续前行。
直到撞到的头像针扎一样疼,就连呼吸都变得十分薄弱,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安迷修知道他无法继续了,而且他会死在这里。
心理上他是做足了准备,但真正面临时他却显得十分无力,在这片火海中,他就连见‘那个人’最后一面都见不到,眼皮越发越沉重,安迷修缓缓地合上了双眸。
在意识朦胧之际,他好像听到了一道叹息声,对方十分无奈的将自己的身体抱起,那沙哑中掺杂着清凉的嗓音在他耳旁回荡。
“没想到你还是来了,好好的待在家里就不行吗?”
他似乎并没有打算亲口听到安迷修的回答,他继续自言自语道,“不过也是,你就是那样的人呢。”
安迷修也不清楚他究竟抱了他多久,直到把他靠在一面墙上,他伸手捋了捋他的头发,“你不该死在这里,安哥。”
之后的事安迷修就没有意识了,但在半梦半醒之中他好像感觉到额头似乎有一刻的温热。
再次睁开眼之时,安迷修发现他在医院,而之前似乎有人前来探望过他,因为安迷修看到了那放入花瓶中的木芙蓉还有那被花瓶压了一角的、发白的雏菊种子。
永不相见,那对我们而言或许才是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