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福安心中百转千回,头皮发麻。
他家主子今日,不会要翻车吧!
只见裴行之安安稳稳地在姜逢面前的长凳上坐下,丝毫不在意周身环境,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目光灼灼地盯着正在吃馄饨的她。
姜逢无奈地抬起头来,“你这样看着我,我会认为你是想吃我碗里的。”
她开了个玩笑。
裴行之看着她,眼睛里好像盛满了星星,“我想。”
惹得姜逢连忙盖住自己的碗,横他一眼,眼波流转,“不行,要吃自己点。”
裴行之笑着看她护食,脸颊鼓鼓的样子,“好。”看上去没有一丝脾气。
姜逢这才放心下来,继续舀起一只馄饨,缓慢地吹着气,再一口一个,满足极了。
见她吃的欢快,裴行之也不由勾起了唇角。
正巧,老板将裴行之那碗也给端了上来。
陶碗不及白瓷精致细致,甚至因为反复使用的原因,边缘有些焦黑,裴行之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了一下,手指没动。
“公子,您这份馄饨送到了。”
闻言,姜逢才比她脸还大的碗中抬起头来,“耶,你的到了,快吃,别看我了,现在你也有了!”
说完,她又将头埋进了碗中,吞下最后一个馄饨,嚼巴嚼巴,咽下去。然后拿出手帕轻轻擦拭嘴角,收起来,便无所事事地看了看周围。
注意到对面的人迟迟没有动静,她托着腮,看裴行之,桌下的腿晃了晃,不经意间碰到了对面的裴行之。
她悄摸摸地挪了挪屁股,换了一个位置,坐到了裴行之身侧,倾身向前,用气声说道,“你,是不是有点不习惯?”
裴行之有些意外她会注意到这些,温声道,“无碍。”随即,他便抬手舀起了一个馄饨,就要送进口中。
突然,手腕被一只纤细的手握住了。手指修长纤细,与掌下皮肤颜色分明,皮下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裴行之,我没吃饱,我还要再吃一个。”
裴行之抬眸看她,顺着她的手,将馄饨喂到她口中。
见她像只小仓鼠般吃下,裴行之又舀起一个,笑着问她,“吃饱了吗?”
姜逢已经快撑到嗓子眼了,连忙喝下一口茶水,顺了顺,“不吃了。”
见裴行之从善如流地将馄饨送入口中,姜逢的心高高悬起,待裴行之咽下一个,她迫不及待地问道,“味道如何?”
“甚好。”
裴行之一连吃了好几个,姜逢反应慢半拍地看着他,突然想起,这勺子,她刚刚用过!
啊啊啊啊......姜逢的心中万马奔腾,脸通地一下就红了。
“你......你......”说了半天都说不出口,再一抬头,裴行之已经将面前的那碗解决了。
导致姜逢陷入了沉默,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裴行之已经收拾好了,站了起来,问她,“走吗?”
来不及思考那么多,姜逢下意识地回答,“走。”
裴行之伸出的手顿了顿,微微偏了一下,隔着衣衫抓住了姜逢的袖子。
姜逢低下头,看了看他的手,又抬头看着前方裴行之的背影,不巧碰见他恰好回头,目光相触。
姜逢慌乱地挪开视线,瓮声瓮气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裴行之没有回答,直接走到了马前。
“会骑马吗?”
姜逢摇了摇头。
裴行之伸手,环住了她的腰,飞身上马。
“驾。”
耳边的风声呼呼吹过,姜逢被吓了一跳,背后是一片宽厚的胸膛。
不一会儿,便出了城门。
淮城地处南方,周围无数密林,层峦叠嶂,姜逢和裴行之便这样共乘一骑,走进了一个林子。
眼前的景象越来越陌生,出了城,马儿便放缓了速度,“哒哒”地踢着,带着马背上的人一晃一晃地往前走。
周围的环境太陌生,姜逢有些害怕,林中一片寂静,她不住地往后缩着,想要汲取一点安全感。今日出门,她的腰间系了一条蓝色的丝带,随着风在空中飘动,而那丝带打结的地方,被一只大手盖住,牢牢握紧。
“裴行之,我有些害怕。”姜逢侧头,眸中泛着水光。
自她病好后,走过的最远的地方便是城内的大街小巷,这是她第一次,身边没有带任何仆从,就这样大胆地和一个外男出了城。
裴行之低头,瞥见了她眼中的水光,松开了她腰间的手,轻轻拂去她眼角的泪光,“泱泱,别怕,马上就到了。”
她的眼角泛红,周围寂静无人,他心中的欲望在黑暗中疯长,恨不得将怀中的人拆骨入腹,他手臂微微用力,将她在怀里转了个圈,令她面对着他坐着。
一只手握着缰绳,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后颈,倾身而上,克制地吻上她泛红的眼角。
姜逢在他凑近的那一刻,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也因此给了裴行之可趁之机,眼角传来温热又柔软的触感,好像连着心脏,牵动着她坚硬的铠甲变得柔软,胸腔中澎湃的情感在汹涌。她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
直到眼皮上的触感离去,她还呆愣着,微微仰头,看着让裴行之想犯罪,想亲上其他的地方。
耳边传来裴行之的呢喃,像情人耳语,刺激得姜逢骨头酥麻,蓦地睁开眼睛,“唔——登徒子。”她捂着脸埋入面前的人怀中,羞赧地不敢抬头。
“泱泱这便如此害羞,以后成亲了可如何是好?”裴行之收紧了她腰间的手,将他们之间的距离再一次压缩。
姜逢来不及感受脸颊下面软弹有力的肌肉,听到两个字便惊讶地说了出口,“成亲?”
她惊讶的语气让裴行之黑了黑脸,眼中一片墨色,“泱泱难道没想过要和我成婚?”
姜逢辩解,“可是我还没有及笄。”
“等泱泱及笄,我们就定下婚期,好不好?”他希望能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迎娶她为他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
姜逢没有回答,默默地将脸埋进他的胸膛,埋得更加用力,微微阖上的眼皮下,暗藏着迷茫。
半晌没有得到回答,裴行之的眼中没了任何情绪,脸上的肌肉牵动,喉间发痒。是他太着急了。
马儿慢慢地向前走着,不知何时,竟走到了一处山洞。
这山洞隐蔽,其间只有一个小小的可供一人通过的入口,其余全被密密麻麻的藤蔓缠住,没有锋利的武器,很难砍开。
裴行之控制着马停下,然后将姜逢抱下了马。
“泱泱,听闻你在找一味药,就在这山洞中。”他带着她站定在这山洞面前。
姜逢听闻,面带讶色,“你是如何知道的?”
他说,“前几日,你在淮城城中大张旗鼓地找这东西,福安恰好看见了。”
姜逢说,心中带了几分喜悦,刚刚这一路上赶来的迷惑不解全都消散,“我要找凤鸣花,这里面的当真是吗?”
只见裴行之缓慢地摇了摇头。
姜逢的心情被高高抛起,看见他的反应后又止不住地落下。
他缓慢开口,“这里面的,是凤鸣草,我请人看过了,还有十天,它就要开花了,届时摘下便可。”
“在这期间,我会让人守着。”他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