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岱乃当今炙手可热的状元郎,科举入仕,出身簪缨世家,书香门第,虽上头还有一位嫡亲兄长,身上无爵位可继,但以他的才华,定会步步高升。
家里给他定下了一门亲事,正好这一次来淮城办公务,他想见一见这位未婚妻,但是来了几次连个人影儿都没有见到,他心中不免对这位未曾谋面的未婚妻产生了一些怨怼。
他好歹也是国公府公子,何时被人这么对待过?一连吃了几个闭门羹,官场上的事情也不愈发不顺利。这些日子,他再也没踏足过姜府门口一步。
这一日,长街出了一起百姓械斗事件,他便带着人马赶了过去,好不容易将双方百姓都押回官府,谢岱突然看见一道身影。
“吁——”马儿缓缓落蹄,东张西望着,摇头晃脑。
谢岱看见那姜府门前停了一辆马车,一个身着白色裙衫的女子,裙摆上还有金色的蝴蝶纹样在阳光下若影若现,灼人。那女子在婢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幕篱遮住了她的脸。但她身量消瘦,肩膀瘦削,面纱下的五官影影绰绰,让人忍不住心生遐想。好像是身边的婢女对她说了些什么,那女子微微侧了侧头,两片白纱间的间隙随着张大,露出了一个精致小巧的下巴,微微扬起,看起来有些清高。
“大人,您怎么突然停下了?”下属跟随着他,走在身后,不解挠头。
谢岱恍惚着收回视线,嘴里应了一句,目光呆滞地看着姜逢的方向,一直到那女子下了马车,进府,他才不舍地收回视线。马儿似乎听到了主人的心声,马蹄随着那女子离去的方向往前踏了几步。
马上的身体抖动,谢岱恍然回神,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刚刚回应了下属一句什么话。
他清了清嗓子,“走吧,回去了。”
“大人,您刚刚不是让我们先把这些闹事的百姓带回去吗?”那下属看不懂眼色,茫然发问。
谢岱尴尬了,脑海中百转千回,“我刚才想起来我还有一件事情没办,所以叫你们先回去,现在我觉得这事情没有这么急,所以又改变主意了,怎么着?不让?”
“小的不敢。”那下属讪笑着,一边挠着头,闭紧了嘴巴。
见下属噤声,谢岱满意地笑了。离开前,深深地回头看了一看姜府的大门。
心想,没事的,他未婚妻就在这儿呢,又不会跑。
满意离去。
——姜府
耿大夫快马加鞭让人送来一味药的名字,说这是他从一失传的医术古籍上面翻到的,与他最近找到的另一味药相辅相成,兴许能够治她的病。
姜逢自然喜出望外,在收到信的那一刻便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
信上说,这一位药喜凉喜湿,不爱阳光,且不好保存,生长条件极为苛刻,恐怕举世罕见。
事实也是如此,姜逢今日在外面跑了一天,大街小巷全都走遍了,熟知的拍卖会也从未见过此物。她连黑市都去了,还是没有找到任何踪迹。
姜逢现下疲惫的很,她一走进寝殿,便迫不及待地脱下了脚上的鞋袜,不住地捶着小腿肚子,缓解着酸痛的肌肉。
一旁的锦波心疼地眼泪直掉,端来热水,“姑娘,您这病刚好不久,怎可如此劳累,不将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
姜逢拉着锦波的胳膊撒娇,“哎呀,锦波——你不用担心啦,耿大夫都说了,我平日里要多出去走一走,加强锻炼,这样身体才会更加康健。”
锦波轻柔地将她的脚放入热水之中,“姑娘,您就安分点吧,派人去找就好了。”
姜逢固执地摇了摇头,“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嘛,索性我平日空闲的很,不如多干点有用的事情。”
好不容易有了摆脱梦魇的方法,她怎么可能轻言放弃。
“可是耿大夫也说了,这东西他也只是在古籍上见过,您大可派人去找。”锦波心疼地站在她的身后,替她按摩着肩颈的肌肉。
“锦波你手艺见长啊!”姜逢舒服得眯起眼睛,夸赞着锦波的手艺,一边指挥着她按摩的部位和力度。
折腾了一会儿,用过晚膳后消了半个时辰的食,又去库房检查了今日带回来的这些东西,确认没有漏网之鱼后,姜逢才放下心来,准备洗漱。
婢女们早已准备好了一桶大大的热水,浴桶里是刚刚煮好的能够舒经活络的药水,晾凉了一阵,此时温度正好。
姜逢泡了半个时辰的药浴,又冲去身上的药水,抹上香膏香露,穿着寝衣准备上床睡觉。
却见清月在她寝殿门前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
姜逢递过去一个眼神,锦波立马就接收到了,快步向前,“清月,你在这干嘛呢?”
清月看见锦波,眼睛一亮,目光又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姜逢,低头福身行礼。
姜逢微微颔首,转身进了房间。
“锦波姐姐,这是我习武时肌肉酸痛会搽的药,兴许会对小姐有帮助。”清月一把将药膏塞到锦波怀里,便跑走了。
锦波只好无奈地拿着药膏回去。
走到正坐在梳妆台面前抹发膏的姜逢面前,递出药膏,“姑娘,这是清月给你的。”
姜逢停下手中动作,看了一眼,脸上带着笑容,“收下吧,待会儿试试。”
其实泡澡后,她身上的酸痛已经去了个七七八八了,怕就怕,明天早上她会起不来床。
所以,她决定试试这个药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