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环外停车场门口,顾琉琛穿着黑色的毛衣,站在大门口。
虽然外面套了件夹克,却没拉拉锁,在这已见寒意的冬天到底有些冷。
他紧了紧外套,抱胸靠在锈迹斑斑地铁门上,唇角越抽越紧。
天色愈晚,他的脸色越发不好看,可能是冷也可能是等的人终究没来。
楚澈已经是第七次从赛车场里出来,“顾爷爷,你就别等了,也许程老师是有什么急事耽误了!并不是故意不来。”
顾琉琛摸了摸手里的头盔没说话,看着已经青灰的天色,紧抿嘴角。
大门里又出来个胖子,言行姿态都足够嚣张,正是曾在巷子里被顾琉琛打成小龙人的谭宇。
“顾琉琛,你到底比不比了?怂了就直说,别他妈找借口,爷爷我已经等了快三个小时了!”
“谁T妈怂了!”楚澈不干了,“再T妈啰嗦小爷揍死你!”他一边说着一边挥拳头要上,被顾琉琛横出一手拦住。
谭宇被吓得本能地缩了缩,色厉内荏地道,“我呸,你打我试试!”
“卧槽!你以为小爷不敢是吧!”
楚澈又要往上蹿,被顾琉琛又拦了一把,“够了!先去比赛!”
谭宇本就是虚张声势,见楚澈真要窜过来,立刻缩了脖子在楚澈和顾琉琛后面恨恨地竖起中指。
北环赛车场的主人是个暴发户,发财后在北环外偏僻的处,以低价圈了大片土地建了这个赛车场,本想能靠着给那帮富贵闲人提供赛车场地以及休闲服务大赚一笔,但还没等到赛车场建成就因为股市崩盘赔了个精光,还欠了一屁股债。
车场就这么被拿出来抵了债。
那几个债权人对车场的权属划分以及用途一直没谈拢,车场也就没人打理,久而久之车场撂荒,被一把大锁一挂了事。
几年过去,车场大门早就锈迹斑斑,围墙里面更是杂草丛生。
他们发现这地方后,直接撬开锁把这里当成了撒欢的秘密基地。
无主之地,总是容易被人惦记,后来附中的人也不请自来,于是附中和十三高两拨兔崽子因为车场“使用权”问题发生争执,吵过架也动过手。
再后来,他们就约定每月初进行一场比赛,获胜方有权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使用赛车场,除了每月例行的几场比赛之外,输的那一方都得另寻宝地。
“顾爷爷,你这状态……堪忧啊。”
楚澈担忧地瞅着顾琉琛。
顾琉琛一抱着头盔,一手插在裤兜里,右手紧紧捏住手机边缘,步子迈得大走路速度又快,楚澈小跑两步跟上他,“顾爷爷,你带着情绪赛车可不行,太危险了!要不,你还是再给程老师打个电话……也许她那儿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才赶不过来的。”
“什么重要的事情忙得连接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顾琉琛语带讽刺,冷冷地反问一句。
“那可不好说,要是发生什么紧急的事情,比如出现意外什么的,就是连接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好吗?”
楚澈其实就是随口一说,并没其他的意思。
顾琉琛却突然停步,盯着楚澈,那眼神让楚澈觉得自己挨了一刀子。
“顾爷爷!我错了行不?我不就随口举个例子吗?我其实就是想说,咱和程老师又没闹别扭,当然就算有别扭,她也不可能跟咱们一般见识,没道理一而再再而三地不接电话,还你的我的都不接,既然没接那肯定是有事。”
顾琉琛拧着眉毛又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发足狂奔。
楚澈吓了一跳,拔腿就追,“顾爷爷,您这是干嘛,怎么突然跑起来了?!”
天已经黑透,荒草连片的赛车场里,顾琉琛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自己的机车旁边飞快把装备穿戴整齐,对刚追上来的楚澈道,“我有事,今天的夜场比赛可能参加不了,接下来靠你们了。”
说完扣上头盔拉下护目镜,开火给油门一气呵成,巨大的轰鸣声过后,车子离弦箭一样冲出去,从始至终都没容楚澈说上一个字。
楚澈张着嘴对着尾气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最后骂了句,“卧槽!你去哪儿?!”
*
出租小院的门口,院子旁边的路灯已经换上新的,灯光下破旧的红漆门上挂着锁。
程静不在。
顾琉琛靠坐在机车后座上看了看时间,晚上八点二十。
他试着再次给程静拨电话,这次电话终于被接听,程静的声音隔着听筒传来,沙哑而疲惫。
“顾同学,抱歉车场我去不了了,今晚的补习也去不了。我有点忙,还有点累,如果你没什么重要的事……”
她说到这里时安静的背景里突然传来一句,“谁是伤者家属?”
程静立刻应了一声,“我是!”
声音突然远了,那边似乎进行了一番交谈,等程静再说话时声音更沙哑更疲累,“我有点忙,最近这段时间应该都没法辅导你功课……”
“谁受伤了,你在哪家医院?”
顾琉琛打断她,冷静地问。
“顾同学……”
“哪家医院?”
似乎没力气跟顾琉琛多应付,程静低声回了句,“九华。”
“我马上过去。”
*
程静确实如乌鸦嘴楚澈说的那样遇到了意外,只不过这个意外伤的不是她,却给她造成了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