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曦葵早早的甩开了碍事的丫鬟,她兴冲冲跑回了她们相遇的院子。但,空无一人。沈曦葵噘嘴,她怎的还没来?莫非又遇麻烦了?
等人的她,负手低着脑袋,百无聊赖的踢着脚下石子。她暗自决定,再等半个时辰,若郡主那时还没到,那自己就去寻她。很快,耳力敏锐如她,听到些凌乱脚步声,她便抬头去瞧,微微惊讶。
只见身形瘦小的郡主,竟驮着一个体型高大的男子!见状沈曦葵抱起裙摆跑了过去,好心道:“你们……这是怎的了?”说罢,瞧她扶个男人吃力,便要好心帮忙,“我帮你扶。”
“来,快来。我总算能喘口气了……”
谁曾想,陆景玦忽的站直了身子。哪怕面孔糊着血,他仍一副拒人与千里之外的模样,他客气拱手道:“多谢姑娘,我已无碍。”
累得三魂飞了七魄的林白玉猝尔瞪大双眼,她不可置信道:“你方才……难道是在故意折磨我?”
她那双将要喷火的眼眸,无声的质问他。大有他若不给出一个很好的解释,她定将滔天怒火倾洒在他身上的架势。
“怎会……”陆景玦垂眸,那还未妥善处理的额角,血泊斑斑。显得人高马大的陆景玦在瘦小的林白玉身前,颇有不能直言的委屈虚弱之姿,“方才我确感头晕目眩,眼下好了些许。故而,便不再劳烦你们。”
林白玉被他这番话堵得半晌开不了口,她瞪着他光洁额角上突兀的伤口。罢了,毕竟此伤也是因她才有。她索性将头扭到一旁,“够了,你们两个先出去。”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沈曦葵勾唇明艳一笑,她打趣的瞄了眼那男子,而后对林白玉道:“你不同我们一起?”
“不,我先回席间。”说罢,林白玉挥挥手,独自走了。
她走了,倒是留下一个半张脸是血的陆景玦和一个满脸红白脂粉的沈曦葵。瞧着那抹紫色倩影走远了,她才道:“在下沈曦葵,敢问贵姓。”
“免贵,在下陆景玦。”
“哦~原来就是你呀。”沈曦葵一副豁然开朗的神情,她道:“方才我与郡主被一位好生跋扈的小姐纠缠,原由嘛,便是那跋扈小姐要从郡主口中得知你的下落。”
她那双杏眼滴溜溜一转,“席间人多,那刁蛮小姐大抵不会明目张胆的动手为难。但我瞧她不是位吃亏的主,若两人又碰见,那该如何是好?”
“宴席虽移去了内室,但方大人素爱树木,即使是内室,也栽种了不少树木。陆兄若藏匿其中,没准在关键时刻能护其一二呀。”
“好女怕缠郎。就算此次她们相安无事,可在很久之后,她若知晓你竟一直默默护着她!届时枯木也会逢春呐。我瞧陆兄眼睛都跟着她走了,既如此,那咱们也不必呆一块两两无言。告辞。”
陆景玦莞尔,拱手道:“多谢。”
沈曦葵洒脱挥手,动作利落的踩树翻越高墙,刚落地,她便悄然朝着郡主车架赶去。
在雕兰画玉般的西厢房内,贴身伺候的蓝衣婢子们,皆微微弯腰颔首,不敢直视那端坐上位,从容品茶的方栀意。
她那不成器的二弟方子初,则梗着脖子立她身前,一副站立难安却不敢逃的被迫愤懑模样。
方栀意闲适品茶,她那双凉薄的眼眸淡然注视着,神情憋屈的小弟,她道:“他人呢。”
长姐一开口,本愤懑不满的方子初瞬间被压的气势荡然无存。虽父母健在,奈何家中庶出手足颇多,父母对他们的管束也颇少。
说他们兄弟二人被阿姐一手悉心养大也不为过。虽然害怕阿姐发怒,但他也下定决心,绝不向强势的阿姐妥协,“阿姐我……我断不会出卖阿兄的。”
方栀意将茶盏一磕,冷然道:“你们这对双生子,真是手足情深。”
阿姐语气冷漠,吓得方子初肩膀一耸,脑袋往下低了又低,声若蚊蚁,“阿姐……阿兄便是听闻那出自将门的沈氏姑娘善武,恐她蛮横不柔顺,与品行温良的他合不来。故而阿兄才急的,一大早便从关他的屋子逃脱。姻缘强求不得啊。”
方栀意道:“你们未曾见过那沈氏姑娘,自是不能理解,她美好明艳宛如太阳。”
“若真如阿姐说的这般好,那便更不会喜欢阿兄了。”一想到他阿兄方文叹,虽为豪族子弟,不爱花天酒地更不爱美人,偏就爱豢养马牛虎豹之类等牲口。
为此,其余氏族子弟,虽面上客客气气称他一声方长公子,但谁不知他们私下以取笑阿兄为乐,“哪家姑娘会喜欢乡野农夫呢。”
“这便不必你操心。”方栀意颦眉,“文叹人到底在何处。”
“阿姐,算了罢。咱们给沈将军陪个不是,这事便算过了吧。”方子初言语恳切,瞧阿姐不搭理他,他又道:“再者,阿姐也还未成婚呐。阿兄这个做弟弟的怎可在您之前?”
方栀意仍不语,方子初接着道:“阿姐……您与那杨氏的小公子杨木樨之间的纠葛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我瞧他一心赶着上门,不如阿姐成全他,你们两个先成婚吧。”
闻言,惹得方栀意轻笑一声。包括方子初在内的众人又是将头往下低了又低,他们家主一笑,便是要发怒了。
方栀意朝婢女勾手,婢女了然的将一沓银票砸向方子初,方栀意冷声道:“想说了吗?”
方子初惊诧的盯着掉地上的银票。别瞧他身份听起来咋呼,但阿姐为了不让他和那些公子哥终日厮混,历来克扣给他的银两。他也总不好总蹭吃蹭喝,这面上也过不去。
他刚伸手想要拾起,忽的他心痛难耐的紧闭双眼,不行,不能因为区区银票,就将兄长出卖了!他也断不能让阿姐小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