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鸡鸣三遍,时家小院已经热闹起来。我推开窗,看见仙尊正站在井边打水,一向风光霁月的他眼下挂着两片浓重的青黑。
他动作机械地掬起一捧冷水拍在脸上,似乎想借此驱散倦意。
"青冥哥哥。"宋晨雨娇滴滴的声音从厢房传来,"我的簪子找不到了。"
仙尊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僵了僵,转身朝屋内走去。不多时,里面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夹杂着宋晨雨不满的抱怨:"不是这个!是那支金丝嵌玉的!"
我忍不住摇头,堂堂青冥仙尊,竟被使唤得像个贴身丫鬟,真是可笑。窗下传来一声轻笑,时怀瑾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院子里,正仰头看着我。
晨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连睫毛都变成了淡金色。他冲我比划了个吃饭的手势,眼睛弯成月牙。
堂屋里,时母已经摆好了早饭——清粥小菜,还有几个刚出锅的烙饼。宋晨雨姗姗来迟,一进门就皱起鼻子:"怎么没有灵米?凡间的食物杂质太多。"
时父的手顿了顿,时母连忙打圆场:"乡下地方,没什么好东西。宋小姐想吃什么,我这就去做。"
"不必了。"仙尊打断她,声音有些沙哑,"晨雨,将就一下。"
宋晨雨撇撇嘴,不情不愿地坐下,却只挑了几根咸菜就放下筷子。时父时母交换了个眼神,默默低头喝粥。
"今天去东边那块地除草。"时父打破沉默,"宴川难得回来,正好搭把手。"
仙尊点点头:"应该的。"
宋晨雨瞪大眼睛:"除草?你要下地干活?"她的声音拔高了八度,"不行!你可是仙尊!你的手是握剑的,怎么能干这种粗活!直接用法术不就好了,干嘛没苦硬吃。"
"在这里,我只是时宴川,是我爹娘的儿子。"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法术虽好,但和父母共享天伦之乐的时光,宋晨雨一个从小被父爱浸泡的人是不会懂的。
宋晨雨还想说什么,时母已经起身收拾碗筷:"怀瑾,去把锄头找出来。宴川,你戴顶草帽,别晒着。"
时怀瑾麻利地收拾好餐具,转身去了后院。不多时,他扛着几把农具回来,腰间还别着几顶草帽。
两顶递给时宴川,两顶递给时母,最后两顶,他红着脸放在了我手上,低着头示意我给他带。
面前的傀儡乖巧的蹲着,像是等待神明的恩赐,而他的神明,如他所愿的实现了他的愿望。
"走吧。"时父拍拍手,"早去早回。"
一行人出了院门,沿着田埂向东边走去。清晨的露水打湿了小路,泥土散发出湿润的气息。宋晨雨提着裙摆,一步三晃:"这什么破路!我的绣鞋都脏了!"
仙尊伸手想扶她,却被她一把甩开:"我要你背我!"
时父时母走在前面,闻言回头看了一眼。时母犹豫片刻,柔声道:"宋小姐,路还远着呢。要是累了,不如先回去歇着?"
昨夜宋晨雨十分闹腾,不是嫌被子太扎,就是嫌床太硬,硬生生使唤了他们儿子一晚,声音大的连他们都听到了,这让二老对儿媳的印象直线下降。
为了防止她大小姐脾气发作,出门前他们特意让她留在家里,可她偏要跟着去,他们也没有办法。
这不,现在又开始作妖了,但小两口的事,他们做长辈的也不好多掺合。
"我才不回去!"宋晨雨跺跺脚,泥水溅在她的裙摆上,惹得她又是一阵尖叫。突然,她目光一转,落在了我的轮椅上。
"我要坐那个!"她指着轮椅,理直气壮地说,"她一个残废,去地里能干什么?不如把轮椅让给我!"
空气瞬间凝固,仙尊的脸色沉了下来:"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