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可就想错了,这槐州也不是他想拿就能拿的。”
陈京观微微侧身朝背后的席英示意,只听席英骑在马上朝城中喊道:“来者平远军首将席英,今日借道槐州,只为清君侧,夺阙都,城中百姓不反抗者,我定护其安宁。”
“清君侧,夺阙都!”
席英一声令下,跟在她身后的七万士兵振臂高呼,乌泱泱的军队每一步都让这槐州城地动山摇,城中的百姓不敢出门,可他们听到了“平远军”三个字。
薛磐像是没想到陈京观会如此大张旗鼓地进城,他被眼前的场景怔住,陈京观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薛大人,不欢迎我吗?”
薛磐忙痴愣地摇头,他再看陈京观的时候那双眼睛满含泪水,“您还愿意救南魏?”
陈京观轻笑着道:“我救的不是南魏,是不该死的百姓。崇宁碰碰嘴就用两座城换了江阮手里的两封信,她才该死。”
薛磐看着眼前的人,脸上两道热泪翻涌而出。
萧祺桓和他说陈京观变了,他原是不相信的,后来他信了的时候又开始怕,他怕陈京观变得让他不认识了。
可如今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就是陈京观,他是变了,薛磐却还是认得他。
“但我只能给您两万人,不过您放心我会把席英留下。剩下的人我要带走去雍州,我一定还会把兴安王给您带回来。”
陈京观说完,他看到已经进城的席英遥遥和他点头,两人目光碰触的一瞬相视一笑。
只是还没等陈京观的步子迈出槐州城,他突然看到远处跑过来一个浑身是血的兵士,他骑在马上扶着胸口,一边走嘴里还念叨着:“我们胜了!我们终于胜了!”
穆晓山忙上去接住了那个兵士,苏清晓稳住他后给他号脉,他看着陈京观微微点头,轻声道了一句“无大碍”。
“小川!你怎么自己跑回来了,桓儿呢?”
薛磐紧赶慢赶还是被堵在了人群外面,他扒拉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往里边跑,等他看清躺在穆晓山怀里的人后脸色一变。
“兴安王让我先回来给您报个平安,雍州守住了,他估摸着也快回来了。”
……
一个月前陈京观领兵出发,他临走留下了平芜,说是谍子搜来的情报他不放心其他人,一定要让平芜经手,于是沁格把穆晓山派给了陈京观做副将。
陈京观走后十天左右,一天夜里平芜的帐帘突然被人拉开,平芜条件反射似的抓起旁边的刀,定睛一看却是自己派去盛州的谍子。
“怎么了?”
平芜勉强抑制住被人扰了好梦的烦躁,他面前的人凑过来伏在他耳边说:“崇宁把广梁交出去了,不过好像用槐州换了盛州。”
平芜一惊,所有的困倦消散殆尽,他随便裹了一件外衣就冲到了沁格的帐外,还尚存的一丝理智拉住了他,他朝屋里试探着喊道:“别吉!平芜有急事禀报!”
“进来。”
里面的人也没睡,平芜拉开帘子,让跟着自己的兵士守在外面,他放下帘子的同时说道:“我需要再借您两万人。崇宁卖了雍州和槐州,我想带兵回一趟雍州。”
闻言,坐在榻上的沁格一言不发地看着平芜,平芜知道是自己冒昧了,他眼眸低垂说了一句“对不起”,转身就要往外走。
“陈京观会救的,他不会放着雍州不管。”
“可为什么江阮偏偏选中槐州做代替?”平芜停住脚下的步子,抬眸看着沁格,“我觉得他算准了师兄这些日子要有动作,雍州和槐州是他最有可能走的地方,他想扰了师兄原本的计划。”
见沁格没有说话,平芜继续道:“的确,我可以现在去一封信让师兄调兵前往雍州,可这一来一回浪费的时间就是江阮想要的,他要分散我们的兵力,当初他打崇州就是用这一招声东击西。”
“可我本就只留了三万人在西芥,如果我把所有兵都给你们,”沁格顿了顿,“我就是在拿西芥的全部身家陪你们一起赌。”
“别吉,”平芜抿了抿嘴,他望着沁格的眼神有些不知所措,“这一次我向您保证,一定不会输的。”
“你?”沁格轻笑一声,“陈京观都不敢说这话,你拿什么和我保证?”
“我娘还在雍州。”
平芜的话切断了屋内最后一息声响,两个人之间只剩下沿着帘子缝隙吹进来的夜风,沁格望着平芜半天没有说话,平芜再开口时声音有些哽咽,“我哥死了,我娘至今都不知道,我不想让她也死的不明不白。”
像是感觉自己有些失态,平芜深吸一口气正了正颜色,“而且江阮这次不可能派出所有人,他手里能动的也就两三万人,他还要守着老家,元焕和崇宁都盯着他呢。您信我,我快去快回,这件事不要告诉师兄,让他全力进发盛州。”
“我只能给你一万人,而且如果他们回不来,你也不用回来了。”
沁格说完后觉得自己话说的有些重,可平芜只是闷声应了句“好”,头也不回地朝马厩走去。
那天夜里,西芥的骑兵全部换上了轻便的铠甲,他们用最快的速度进发雍州,平芜走在队伍最前头,直到他看到那座京观,他知道他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