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瑾居然是被冻醒的。
她冷得瑟瑟发抖,这是她从开始修炼火系功法以来都很少存在的感知。
可为什么会这么冷呢?
她勉力抬起沉重的眼帘,周围一片漆黑,只有石壁还微微泛着冷光。
她想起来了,她原先是在焱洞锻造归一的,是突如其来的火气攻身,才导致她陷入昏迷的。
如今这般……
又是怎么回事?
余瑾撑着地面起身,身上的衣服到处是被烧出来的洞,变得破烂不堪。
而这些洞下所裸露出来的皮肤,则是被冰霜封住的伤口,狰狞骇人。
她都快分不清自己身上的伤口到底是烧伤还是冻伤了。
她搂着单薄的外衣,从储物戒中找出一件外袍披上后,才颤颤巍巍地拾起地上躺着的归一。
不知何时,阴刃也跑了出来,和阳刃并靠一处,余瑾的手被冻麻了,险些捡不起来这两把重刀。
捡起归一后,她尝试运转了一下灵力,发现灵力恢复的很慢,只好靠着墙缓缓坐下,抱着归一搂紧外袍,入定恢复。
半刻钟后,自鼻中呼出的气在空气下显了形,白雾意味着洞内的温度更低了,余瑾虽然已经恢复灵力,但身体还是不能抵御寒冷,不过手脚没有那么麻了。
余瑾起身换了一身衣服,简单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口后,才开始查看归一是否成功融合了炽潋玄石。
归一没有因为她的昏迷中断淬炼而崩坏,反倒是……没什么变化?
余瑾有些困惑,这和她的设想完全不符合,但现在她还在封闭的石道里,没法使用归一,她可不想一挥刀就把这里给炸了。
她想到自己和归一的联系,转而从识海中探查归一的情况。这一看,让余瑾惊讶地发现,原来问题不出在归一身上,而在她身上。
所属归一的那两点光芒依旧不灭,只是其中一个竟然蕴养出了一颗……晶石?
是红色的,和归一阳刃的特质一样。
只是那红,有些红得不太对劲,红得滴血,并不通透,浑浊得有些瘆人。余瑾伸出手去触碰那红晶,熟悉的灼热感瞬间蔓延全身,本体顿时暖和,不再渗寒。
但是这股汹涌强烈的灼热让余瑾顿时失声,睁开眼仰头盯着石壁,一时没有反应。
这股灼热的力量,居然来自焱山内部?
所以……这个洞里的热气,是被她吸收了?
余瑾想不出除此以外的原因,更另她头疼的是,或许不仅仅是这个山洞,能强行导致阳刃诞生红晶,恐怕得吸收融合了整座山的能量。
这可不妙,若是被发现了,她很难解释,毕竟她自己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不过焱山鲜少人进,外部又是冷的,应该还没有那么快被人发现里面的变动。余瑾只能把注意力先放回那块晶石上,她尝试放出白丝炼火探进晶石,那颗红晶没有抵抗她的侵入。
外看坚硬如玄铁,触及柔软似绸缎。
余瑾惊异地发现,这东西好像是活的,而白丝炼火传回来的反应是波动——类似心脏,砰砰跳动的心脏声和余瑾自己的心跳逐渐重合。
两股声音自耳内震荡,震得余瑾一时呆愣原地。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归一,脑中产生一个荒谬的,说出去都会令人嗤笑痴心妄想的想法——那就是,归一的变化,可能不仅仅是升阶那么简单了……
法器生灵,诞生意识,虽不常见,但也是存在的。可……法器诞生肉身,合理吗?可能吗?真得存在吗?
无人给她解答,她甚至不知道找谁能解释这一切。
余瑾看着红晶,不,应该称之为血晶。她看着血晶周身光芒中缭绕着的紫焰,一时难以估量归一如今的威力。
她甚至不知该不该称之为法器了。
毕竟法器不会诞生出‘心脏’。
只是这‘心脏’不直接诞生于归一中,而是存在她的识海里,是不是也能说明这东西是受她控制的,不至于日后真的长成什么怪东西来反噬她。
余瑾又看了眼血晶旁边属于阴刃的光点,安静地像余瑾刚醒来看到它和阳刃躺在一起时一样,只是不知日后契机一到,是否也会和阳刃一样诞生血晶。
总而言之,得先离开这。
剩下的,就等出去以后才探究吧。
余瑾顺着来时的路前行,尽头却是堆叠而成的石壁。看来昏迷前听到的轰鸣,果然是焱洞的没错。余瑾将手摊开成掌,覆在石壁裂缝处,轻轻一推,灵力一震,石壁破开。
余瑾控制石块不让其落下惊动他人,最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焱山。
她离开后,自山的另一边焱洞中走出一支队伍,领头的男修手里拿着一块石头,离开焱洞后将其至掌心握拳碾碎,碎石自掌心划下,在男修掌心留下冻伤的痕迹。
男修正欲叹气摇头,迎面就走来一对修士。
年轻男修问道:“丘老,可查明焱山失温的原因了?”
被称之为丘老的修士摇头:“哎,老朽实在不明白啊,我们迄今所探焱山深度,都没有灵脉痕迹,也无丝毫生物可循,按理来说焱山里面的热气是不可能自行消散的啊。”
“更别提还是在短短不到一炷香时间消散。”丘老叹之可惜,他们还没探查明白焱山是因何内热外冷的,也没探查清楚焱山中的热气能带来什么效益,焱山就跟熄火似的,里头如今是半点热意都没有了。
年轻男修沉吟之时,一旁的女修突然出声,询问守卫:“近段时间可见过修士来此?”
几名守卫相继摇头,若说焱山出现那几年或许来者还络绎不绝,现在大家都知道在里面不管待多久都是无用功后便鲜少人来了。他们被派遣来守山,也不过是因为这山内热气会将人烧伤甚至烧死,他们是来制止修为不高的修士进入罢了。
突然,其中一个守卫用胳膊肘撞了撞一旁的同伴,低声道:“诶,你还记得吗?上次不是飞进去了一位。”
同伴想了一下,才恍然向那两位年轻修士禀报:“禀小姐,七曜前,确实有位前辈来过,但我二人见其筑基修为,便没做阻拦,现在想来,那位前辈好像进去后便没出来过。”
“从哪个洞口进的?”女修又问。
这次二人却是纷纷摇头,直道不知。
毕竟他们最开始来当守卫的时候接到的指令便只是拦下筑基以下的修士。
女修也没有因此发火斥责,而是接着问他们可看清那位前辈的样貌。二人解释那位前辈戴着面具,看不清楚。
“戴着面具……”女修沉吟片刻,做出抉择,对丘老说道:“丘长老带人撤回去吧,这山没什么研究价值了。”
“可……”丘老握着一把石灰,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女修打断:“丘长老,聚鼎会不日就要开始了,您还是早先回去准备一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