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把一切都告诉了她,可齐芷还是齐芷。
余瑾让她回去好好捋捋,或许就能想起来了,贺微兰就是这样的。
齐芷带着困惑回了家。
这几天,她反复复盘那天的余瑾和贺微兰的对话,反反复复的捋,却总是好像差点什么似的,即便她怀疑过自己不是齐芷,她也仍旧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谁。
可余瑾明明说过,段若……贺微兰也是这么想起来的啊。
为什么她就想不起来了呢?
她真的失去过记忆吗?
她绞尽脑汁仍旧翻寻无果,甚至产生了“她们说的哪些是真的吗?”这种想法,毕竟在她的印象中,没有过这种神鬼之事,也没有谁说过什么灵力拟域。
到底是她们错了还是这个世界错了?
齐芷实在想不通,但在那种感觉消逝之前,她还是决定借助外力,再去和余瑾聚一聚,或许比自己在这里胡思乱想来得快。
已经安分在家里待好几天的齐芷迫不及待的想去和好友会面。
可刚收拾好准备出门,母亲又来了。
齐芷顿觉烦躁:“娘,我要去找余瑾,有什么事回来再说。”
“站住!”齐夫人命人拦住她,厉声呵斥道:“去什么去!我就不该放任你和她交往,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了?!”
齐芷只觉无语:“我成什么样?我不就这样嘛,关她什么事?”
“你还和为娘顶嘴?我看我就是太纵容你了,纵容的你无法无天,我说什么你都不听,余家那丫头说什么你都觉得对,她脸毁了找不了好亲事,是不是还想拉你下水?!”
“娘!”齐芷恼火,她母亲真是越说越离谱了:“你贬低女儿就罢了,何必侮辱我的朋友?!”
“不想我说?好啊,那你今日跟我去禾府见禾大娘子。”
“我不去。”齐芷推开过来牵制她的嬷嬷:“我说了我不喜欢您干嘛非要逼我呢?”
齐芷觉得很累,每次和母亲交谈,最后只会以争吵导致不欢而散,她以为这次仍旧如此,便也不打算再说下去,任由母亲发泄完就回房。
可不曾想这次母亲如此强硬,直接让嬷嬷拽着她出门。
“娘?您疯了?”齐芷见一旁婢女手上的绳子,不敢置信地看向她母亲。
“呵,你真是大了。”齐夫人冷笑,态度强硬:“我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没从你这得到半点回报就算了,到头来却骂娘,真是我的好女儿啊。”
齐芷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眼前的母亲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她找不到半点熟悉的影子。
她这才发现,母亲的眼神是冰冷的,没有怒火、没有恨铁不成钢、没有伤心……一切都只是语气和表情营造出来的假象。
假象?
齐芷像是抓住什么似的,一股电流直窜大脑般激得后脊发凉。
她慌乱挣扎之间,猝然瞥见房门外,登时瞳孔微颤,惊恐万状。
许久未出房门,却不知新春时悬于房梁还未卸下的红灯笼何时变得煞白,阴风拂过,摇曳摆动,那敞开的大门宛若地府入口,黑漆漆阴恻恻,哪还有半分熟悉模样!
而更让她恐慌的,是抓住她胳膊的两只手好似覆了一层枯皮的白骨,无论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开,反倒是越来越紧,几乎要嵌进她的皮肉里面似的。
“放开我!”齐芷只能拼命挣扎,试图借此唤回母亲的神志。可雍容华贵的妇人宛若无觉般收敛起脸上所有的表情,只有嘴巴开合蠕动着:“你这副模样就算去了也只会给我丢脸。”
齐芷不挣扎了,她安静又期许的等着母亲的后话,对此仍抱有希翼,希望母亲的下一句话就是放过她。
可让她失望了。
“把姑娘关进卧房里,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放出。”
她盯着母亲那张涂满胭脂粉黛的面容,只觉越来越陌生,直到视线逐渐模糊,她被像物什一般扔到地上,弃之如敝履。
大门紧紧阖上,齐芷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然满面泪痕了。
她看着幽暗的房间,看着手臂上被勒得泛紫的痕迹,知道自己错了。
她质疑了正确的一方,对错误的一方持有希翼。
不知道坐了多久,齐芷用袖子胡乱抹干眼泪,面色逐渐坚毅,拍了拍沾灰的衣裙后起身,开始推扯房门。
门的另一面传来锁链碰撞的声音,大门被上锁了。
窗户拉不开半点缝隙,窗户被用木板钉上了。
外头是白天,屋里却幽暗至极,说明他们把窗户都封上了,只留了最高那处的窗棂以供空气流通。
那处显然是出不去的,她只能等晚上有人来给她送饭。
站在高凳上张望窗棂外头的天色,已然黯淡。
终于在等了不知多久后,门锁有了松动的动静。
齐芷把椅子搬回去,故作失神跌坐在靠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