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阿谀奉承的那些人全都不见了,与他们交好的人家也不再来往。他想要往上走,但那些位置不知被多少高官巨族虎视眈眈,不是只靠一个人努力就能成的。
陈氏总是缠着他,是阻碍他仕途的原因之一,但是,更重要的原因却是沉重的现实。
不是不惜死就能做成将军的,大部分人都只化作了枯骨。
他只是看清了这一点,从前的雄心壮志渐渐化作了无奈的叹息罢了。
孟母看着跪地的几人,冷哼了一声,“看来如今这个家里我是没有资格说话了,倒叫你们来一起来应付我。我是不敢休了你的,只求你给我婆子一条活路就谢天谢地了。”
她的话字字诛心,陈氏的脸色更加难看,死死地攥着手里的帕子,嘴唇微微颤抖。就连孟奎山也坐不住,急忙起身跪倒在地。云卿也跟着跪了下去。
“母亲,都是孩儿不孝,让母亲受累了。”孟奎山低下头,惭愧地说。
“你确实有错!”孟母毫不客气地说,“虽说陈氏掌管家宅,但云卿也不是她一个人的孩子,你这个做父亲的,理应有护佑教导之责。你呢?只图省事省心,便是孩子也不管,酿成当年之祸,难道只是陈氏之责?”
“是孩儿的错。”孟奎山的头更低了。
孟母叹了口气,“原本这些话,我不该当着孩子们的话说,但是我怕不说,你们就想不明白。奎山、陈氏,你们是夫妻,夫妻本是一体,你们本该相敬如宾,互相扶持,共同教养子女,光耀门楣,孟家荣耀,你们才面上有光,你们的孩子也才有前途。别因为一些私心,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与职责。”
“母亲说的是,孩儿记住了。”孟奎山说。
孟母那锐利的目光落在陈氏身上,陈氏擦了擦眼泪,也说:“母亲的教诲,我必将谨遵,从此之后好好养育这四个孩子,光耀孟家门楣。”
孟母看着她,最终点了点头,“希望你们说到做到。云卿、长宇、玲珑、巧儿,你们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是孟家子弟,对外都代表伯府的门面,你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兄弟姊妹之间要互助友爱,不然,也只会让别人看了笑话,说我们伯府没规矩,后辈不像个样子,将来也没什么出息。若是让我知道你们不顾兄弟姊妹的情分,故意闹事,我可不会轻饶了去。”
孟母训话完毕,云卿朗声说道:“孙儿谨遵祖母教诲。”
孟长宇和玲珑也立刻跟着说了一遍。
“起来吧。你们三个,都过来见过大哥。”孟母说。
三人闻言,只好上前见礼。在祖母和父亲面前,孟长宇不敢造次,规规矩矩行礼。孟玲珑也同样如此。孟巧儿倒是抬起头看了一眼云卿,但立刻又低下了头,十分怯懦,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叫了一声“大哥”。
云卿低头看着他,见她举止扭捏,一直低头垂眼,一副小家子气的样子,不禁皱了皱眉。按理说,伯府虽然落魄了,但也不是普通人家,不应该是这样一副畏缩胆小的模样,何况孟巧儿已经十岁了。
想来这三个孩子都很奇怪,孟长宇性格暴躁,毫无涵养;孟玲珑嚣张跋扈、举止轻浮,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端庄;孟巧儿胆小怯懦、没有主见。能养成这样糟糕的性子,怕也是母亲的功劳。
孟奎山没有听到孟巧儿的那一声大哥,不禁皱眉道:“叫大点声,你是没吃饭吗?”
孟巧儿吓得身体一抖,眼泪就落了下来。
孟奎山眉头拧得更紧了,这个小的也不知怎么回事,养得内向胆小又爱哭,随便说一句就会掉眼泪,过两年就要说亲了,这个性子带出去都让人耻笑。
“夫君,巧儿不足月,打小身子骨弱,您就别吓她了。”陈氏急忙将孟巧儿搂在怀里,拿出帕子给她拭泪。
陈氏此时的模样倒像个贤妻良母,只是巧儿身子却有些僵硬,低着头,默默流泪。
“她怎么能养成这种怯懦的性子,以后若是嫁了人,怎么主持家业!”孟奎山恨铁不成钢。
孟巧儿抖得更厉害了。
“好了,”老夫人终于发了话,“云卿回来是大喜的日子,也别骂她了。巧儿,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快别哭了。大家都入席吧。”
孟巧儿擦了擦眼泪,有意无意地离开了母亲的怀抱,默默跟在后面,如同一个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