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九看着急匆匆赶来,以一种很强势的姿态收拾了谢天佑的裴元,只愣了一下就想起自己跟他说过的话,这人是给自己出头来了?
“你怎么才来啊,什么事耽搁了?”
“刚出门就碰上大舅,临时把我叫去誊写一份文书,就给耽误了。”
裴元着一件浅灰色半旧直裰,今日没簪发簪,而只用浅蓝纱巾束发,腰间系素色腰带做配饰,系得不紧却也把身段轮廓勾勒出来,定睛一瞧真真是个好亮眼的后生。
谢天佑爬起来就要破口大骂,但裴元转身抬手手指狠狠往谢天佑身上一指,眉眼间尽是冷峻肃色,一双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还真就把谢天佑给震慑住了。
“大姑娘现在对账,好不好的对完了才知道。这会儿你闹,这里面有什么错处就都是你心虚,到时候都是你的不是。”
“你不闹,账本对完了,到时候该怎么办,也是一家子坐下来商量,对吧。”
对啊!云客来的钱又不是我一个人拿了,那些供货的商户也不是自己做主换的,人家上门女婿说找就找着了,云客来左右是留不住,自己上蹿下跳个什么劲儿啊。
被裴元这么一说,哪怕谢天佑很快反应过来这俩毛还没长齐的小辈儿,是在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也不再吭声。
就这么由着谢九九把云客来当戏台子,坐念唱打对了一下午账,等到族里听说这事,找到还在村上商量怎么选里正胜算最大的谢宝柱,带着人着急忙慌赶到县城的时候,天都半黑了。
饭庄里除了倚在柜台后面无聊扒拉算盘珠子的潘掌柜,就只有一个臊眉耷眼坐着的谢天佑。
“人呢,不是说谢九九来查账来了。”
“查了一半,人家说时辰不早,回家吃饭去了。”
或许是破罐子破摔,谢天佑这会儿也着急也不生气,看着火烧眉毛急得跳脚的亲哥哥心里反而有一丝窃喜。该!活该!
“账本怎么被她拿去了,不是叫你收好收好!”
“那你得问潘掌柜啊,人家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了一手,把你的账本全誊了下来。”
“誊写的不算!谁知道被人改了多少。明天谢九九要是再来,我跟她说。”
谢天佑说完这话转身就走,不知道是去处理他手中的账本了,还是找人商量明日该怎么应付谢九九。
潘掌柜拿出来的确实不是账本原件,但一屋子看热闹的客人又不会管你这是原件还是誊写的。
大部分人当不触及自己的利益时,天生就愿意站在弱者这一边。没瞧见这正是晚上进客的时候一个客人都没有,人家就是摆明了态度,族里不把云客来还回去,人家就不来吃饭了。
谢宝柱和谢天佑怎么盘算,谢九九和裴元是管不着了的。亲事定下了,裴元这会儿把人送到家门口也不走,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跟着谢九九进了家门。
“要不,留下来吃个晚饭?”谢九九见他这么不见外,就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谁知这人是真会顺杆爬,好似完全听不出谢九九就是客气一句,“好啊,正巧今天中午没赶上家里做饭,都饿了。”
准姑爷上门,还帮着自家姑娘把谢天佑给收拾住了。黄娟一改之前不愿意招赘的态度,笑得那个见牙不见眼的样子,谢九九都不好意思看。
“来了?来了好,以后常来家里吃饭。文济昨天还跟我说他姐夫的字写得好,怎么好我也说不清,还是你们读书人能说到一起去。”
说罢便扬声把谢文济从房里喊出来,让他把裴元带到书房里去。
黄娟把裴元一杆子支开,又起身拉着谢九九往厨房里走,“陈妈妈,把上次腊好的鱼拿出来,切块腊肉加个腊味合蒸。”
黄娟一边说一边蹲下身从坛子里拿出一把酸豆角和一块酸萝卜,黄娟做坛子菜堪称一绝,豆角和萝卜切碎,跟肉沫一起炒,再放上几个小米辣和泡辣椒调味,一勺子就能下一碗饭!
“元哥儿本是到家里来给文济送字帖,一听说你去云客来,马上就跟过去了。如何,瞧着可是能扛事的人?”
“我看能,脑筋转得快,身板子比不过武馆的后生,也不是那种推一把就倒的。娘,今儿谢天佑可被他噎得不轻。”
谢九九把今天在云客来的事跟黄娟说了一遍,听得黄娟又喜又忧,一边切菜一边跟女儿闲聊。
“你们俩能劲儿往一处使那是最好,就是明天谢宝柱恐怕不这么好对付了。”
“您放心,明天就不是今天这个招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