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芥:“你还是人吗?伤成这样说话中气还这么足。”
涂惟灵权当她在夸自己,拱手道:“谢师姐,又救我一次。”
林芥瞳孔放大,连摆手:“十五那日你没来找我,我就来找你啦,大名鼎鼎的草堂妖女——涂惟灵。”
她每次看见涂惟灵都是这副模样,长此以往,医术不得不进步。
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见到她的那一刻还是不由得心惊肉跳,身上的伤口看不见血,而是被生生烧成了焦炭,结痂。
林芥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一点一点把焦痂从创口上剥脱下来,露出血肉,她昏迷了,沉进梦里一圈一圈地晕眩,只能是自己替她肉痛。
作为医者,她本该将人视作一件精妙的器具,不带任何情绪的拆解缝合,可看见那满身的伤,不知怎的,林芥的眼睛痒,鼻子酸。
身处丹道涉园,便不会去参与弟子间的争端,碧云天廊之战和手无寸铁的丹修更是毫无关系,往低劣处想,她自是希望受伤的人越多越好。真当她看见满身是伤的涂惟灵,闻见那满屋的焦味,终归是于心不忍。
林芥可怜道:“我新炼了一款毒,无色无味,刚刚给你喂了,每月十五会发作,到时候你来问我要解药。”
涂惟灵听完后只是淡淡哦了一声。
“你这是什么态度?”林芥有些着急,“你都不问问看,不吃解药的后果吗?”
涂惟灵被那药气熏的我眉头紧锁,看她这幅样子便舒展了:“什么后果?”
她并非信任林芥,而是信任她那化腐朽为神奇的医术。
“会让你痛得满地找牙!”林芥被她无所谓的态度逗生气了。
涂惟灵转移话题:“对了,我是怎么回来的,没印象了?”
总不可能是自己下的山吧,她都伤成这幅德行了。
林芥:“这我并不知晓,总之你这几天好好休息,每日按时吃药。”
涂惟灵点了点头。
她把从山下带的辟谷丹分给了林芥:“这个你可以带回去研究研究。”
林芥眼前一亮:“好东西!算你有点良心。”
涂惟灵也有些过意不去,毕竟吃了她太多汤药,索性下次下山,给她多带点新奇丹药和草药当作补偿。
林芥走后,常吉他们便从门外走了进来。
宋逾牵着小扇,心焦道:“师妹、师妹、你、感觉、如何?”
常吉大摇大摆地甩着袖子,手上挂着那壶浮春。
小扇眼泪汪汪地看着她,绵软的小手紧紧握住她的手:“疼不疼?”
“小伤,小伤。”天大的痛,在涂惟灵眼里只是小伤。
小扇轻轻呼气,好似要把这些伤吹走,轻柔地安抚她道:“痛痛,飞走。”
涂惟灵笑了笑:“师兄,是你把我带回来的吗?”
宋逾扭头看了眼师父,随后点了点脑袋,默不作声,呆站在原处。
“既然醒了,我们师徒三人喝上一杯可好?”常吉谄笑。
不管怎样,她还算是个病人吧,能喝酒?
宋逾皱眉:“师父,师妹、不能喝。”
常吉见涂惟灵满脸狐疑,便开口:“矫情啥,喝点酒能止疼?”
只见她接过酒碗大口喝了起来,毕竟酒是她花钱买的,管不得医嘱了。
自涂惟灵做出那锅东西后,她就成了厨房重地免入的闲人,常吉对食物颇为讲究,眼前的这桌菜便是他亲自做的,都是小扇爱吃的。
过了半晌,涂惟灵越喝越清醒。
常吉酒量极差,才没喝几两,神魂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偏生还嗜酒如命,那些看不见他的日子定是抱在酒缸,不知道在哪儿鬼混。
拉着宋逾扯起嗓子:“这么多年,我们草堂,总算有个不得了的苗子。”
“师父,你喝多了。”
涂惟灵不想听他念叨,自顾自喝酒。
落月台浮春酒,果然名副其实。
绵密酒香自陶碗中泻出,染的满室生春,一口入喉,裹着青梅未熟时的涩,转瞬又化作馥郁芬芳,落入腹中便滚成了凛冽难熬的滋味,倒是能缓解不少苦。
涂惟灵看着那不曾埋怨她的二人,勾了勾唇角。
草堂和外面简直是两个世界。
涂惟灵不过杀了个作恶的人,外人只顾着围剿她,审判她。而在草堂,师兄会替她磨刀,师父会帮她善后,小扇会在一旁夸她。
总之,他们草堂,每次都是一块儿挨骂,共同进退。
常吉喝完半壶酒昏睡过去,宋逾搀着他离开,走之前还把浮春酒带走了,很是小气。
“师妹,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涂惟灵仰躺在自己的胳膊上,心道:师兄现在话都越说越长。
堂屋外,
黑做一团,几颗星子兀自亮着,他眸光暗淡,眉间怅怅。
常吉摸了摸宋逾的脑袋说:“知道你们两个一条线,此事还是不要同你师妹讲。
宋逾不明所以,乖巧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