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有限,丹恒顾不得和同伴们打一声招呼。
他悄无声息地闪身到了白露身边,在对方几乎是震惊的目光中从袖子里掏出两管药剂——药剂的颜色是如天、如海般的,澄澈的蓝,金色的丝线在药水中隐约闪烁着光芒。比起药剂,它们看起来更像是一种精致的艺术品。
丹恒掏出这两管药剂一手一支,掀开瓶塞,不顾白露阻拦的将这两管药水的瓶口分别强行塞入两名云骑的口中,强行灌他们喝下其中的药剂,还不忘命令似得对白露说:“云吟治疗!”
白露本来想给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瞎喂药的庸医来一尾巴,却被他冷冽严肃的青色眸子吓了一跳,又听到他那语气像是命令的话,下意识按照他说的去做。
云吟的水雾听从衔药龙女的指挥绕上两名云骑,不断地为这两人提供来自「不朽」的治疗。白露通过云吟术,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那两名云骑体内,「丰饶」的力量正在与一种极致的破坏力发生冲突,从他们对冲的余波强度来看,要不是有云吟术的治疗跟上,还有来路不明的、异常温和有效的治愈能力在保护的同时不断修补体内因为直面冲击而产生的伤势,否则这两人是要被活生生痛死的!
维持现状无性命之忧是一回事,痛不痛是另外一回事。
那两名云骑显然已经痛不欲生了,他们用非人非孽物的声音嘶吼着,挣扎着,想要挣脱这种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大概也就不过如此了吧。
白露被他们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险些断了云吟术。
双手分别压制了两人上半身的丹恒眉头一蹙,果断扬声喊道:“穹!□□先生!帮我按住他们!”
丹恒掏出那两管药剂时,穹无比清晰地感觉自己体内的星核突然高频率颤抖起来,像是在害怕着什么,甚至想要把自己缩的越小越好,平白无故害得穹吃了一闷痛。
穹震怒。
不是,它一个“万界之癌”到底在害怕些什么?!
丹恒老师还能把你拆了做成药不成?!
于是在丹恒喊他和杨叔帮忙按住病人的时候,三人也没犹豫,一个箭步冲上前帮忙压制住那两名云骑挣扎的动作。
丹恒余光瞥见三月七也过来了,连忙喝止她,让她停在那里不要动。
别的不说,这场面在外人看来实在是太吓人,女孩子还是躲远点比较好。
三月七急得手忙脚乱,语言系统都快混乱了:“那那那——我能帮点什么吗?丹——青枫!”
少女的共情力一向都是很强的,她看到这两人挣扎痛苦的模样,急得几乎都快哭出来了。
可是她不是医师,她帮不上忙。
“让人群给我散开!”丹恒被这层层叠叠的人群气到头上直蹦井字,这群仙舟人吃瓜的本能真是让人头大,“靠这么近!是都想提前犯魔阴身吗?!”
长乐天里聚集的医者和路人,甚至还有云骑的同僚,他们原本只能通红着眼,凝视着自己的同胞一点一点向丰饶孽物转变。
听到这句话,以及那外乡人女孩喊出的“青枫”二字,他们终于意识到了在为云骑军治疗的到底是什么人,顿时“哗”的一声纷纷散开,但还是远远地围观这一场急救。
能救回来吗?
他们不知道。
但是他们目睹了银杏枯败,目睹了枝丫奇迹般枯萎,好像再无「丰饶」的力量支撑他们成长。
他们听见非人非怪的嘶吼声逐渐变为人类因痛苦难耐而发出的呻吟声,最后逐渐恢复平静
一切属于魔阴身的特征逐渐褪去,云骑军的盔甲像是方才什么变故都没发生一般,恢复了原貌。但是那位疑似青枫医师的人依旧当着所有人的面扒下了他的盔甲,原地用湖蓝色的火焰烧成灰烬,并且淡定如常的嘱咐:“病人在接下来的十五日内不得接触与「丰饶」有关的任何东西,哪怕是命途行者。而且他们身上的衣服,还有担架……只要是他们短时间内接触过的,最好都无害化处理。”
丹恒迎着所有人茫然又不敢置信的目光,默默地叹了口气。
“傻愣着干什么?”他无奈道:“魔阴身已经暂时治好了,还不赶快把人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