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雾的第一日出门了?”陆霖昭问,他神色认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王村长,留着他的一举一动。
“是啊,我后面才知道有不少人在那几日出门了,是我监管不力,我这个做村长的没有做到位。”王村长唉声叹气,自责地捶着自己的腿。
余容被他的动作吸引注意,村长的腿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扭曲着,带着旧伤。
“后来我就严厉禁止出村,不让他们出村子里,每日带着人挨家挨户地点人数,走丢的人已经找不回来了,剩下的人可不能再少了。”
“这样的日子足足维持了八天,直到第九日,雾才散去。散去的时候正是正午,那时我正带着人巡逻,雾突然就散了,就看到村口站了位道长!”
“那道长看着仙风道骨,想必是法力不凡!道长自述是一路云游至此,见村子被一团妖雾裹挟,他观察了数日,后开坛设法,这才清除了妖雾!”
“多亏了那位道长,东河村上上下下才能从妖雾口中存活下来,只可惜那些自己偷跑出去的至今也没找到,怕是已经落入妖怪之口了。”
“道长说这妖雾的事多有蹊跷,其中的门道我也不懂,只知那位道长和妖怪周旋了十多日,这才把妖怪赶离东河村,道长可是我们村的大恩人!”
王村长眼里的崇拜之情,不像作假,他身后的俩个村民也接连附和。
陆霖昭心底的疑虑不减反增,他若有所思问道:“既然妖怪已被赶走,想是村子已经安全了,如今又寄送传信笺求助,难道妖怪又回来了?”
余容观察着三人,村长的一举一动可以用“夸张”二字来形容了,很容易就被吸引住了全部的视线,另外俩个人双眼直愣愣地盯着前方虚无缥缈的空气,像是在出神,余容偏着头视线朝屋外扫去。
屋外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余容沉思着,指尖摸索着茶杯,粗粝的手感搓了几下就停止了,他忽然抬头,俩个村民分毫未动。
余容不知道的是,在他偏头扫向屋外时,那俩人的目光死死地盯在他身上。
“道长明察,的确如此!”
王村长深深叹气,接着说:“本以为此事已了大家终于能过上好日子,可这好日子没过几天那妖怪又回来了,这次比以往更凶残,那妖怪力大无比嗜血残暴!”
“道长在斗法时一时不察受了重伤,现在在后山修养,几位道长收到的传信笺就是道长寄出的。”
“不知那位道长可曾有说过自己是何门何派?”陆霖昭问。
王村长回道:“道长自述是北安派姓曲,其他事并未透露太多,我也不好过问。”
陆霖昭没有追问,又问了王村长一些村里的情况,王村长有问必答,等陆霖昭问得差不多了他才借口告辞。
村长一走屋子就彻底安静了下来,三人从村长出现就闭嘴到现在,白水最先憋不住话。
“陆前辈,你觉得这个村长说的话可信吗?还有他口中的道长,难道真是他寄出的传信笺?寄了传信笺又不见人?”
“北安派我有所耳闻,是朗州附近的一个门派,不过早几年被灭门了。门派里的确有一位道长姓曲,名为曲蓬江,是一位专门修习阵法的大师。”
“不过此人近几年音信全无,有人说他守护门派而死,又有人说他还活着曾在济州一带见过他。”
陆霖昭说着把面前分毫未动的茶水推远,从储灵袋里摸出了一套新的茶具,对先前的茶杯丝毫不掩饰嫌弃。
余容摸了摸暗袋里的储灵袋,这里面还有一块脏污的手帕。
不知道等以后洗干净了陆霖昭还会不会收,余容视线又投向桌上的茶具。
会的吧?
“济州离临河镇近,如果他当真没死,途径了临河镇,说不定来过东河村。”
余容分到了一杯茶水,他低头嗅了嗅,小口抿着。
“至于传信笺,不好分辨,无人留名的传信笺不多见,没有徽记也就无从查起。”
“东河村屠村是俩年前的事,流云派是半个月前收到的,玉华派与苍云派是五日前收到,有人一直在往各个门派送传信笺,送信之人是敌是友?目的是什么都要查。”
陆霖昭语调轻缓,烛火印在他的眉目间,看着很温柔,很可靠。
余容收回眼神,落在了门窗上,门外是艳阳天,正是因为屋内的门窗被木板钉死,才需要青天白日点灯。
“先把村子走访一遍,白玉目前还不知踪迹,也不知苍云派的几位道长身在何处。这里的房屋都被门板钉死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一家一家探费时费力,不能在这里耗太久。”余容说着转头看向陆霖昭,陆霖昭示意他继续说。
“陆道长去找村长,我去祠堂,你们俩个去秘境外驱鬼阵阵点附近搜寻,晚上再集合一起去后山。”
“为什么不现在去后山?”白恒语气暴躁,敷上了药伤口一直在痛,他脸上没什么血色,漆黑的眼珠格外突出。
白水被他这幅模样吓到,安慰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在秘境之外时,不论是闯入祠堂的人,还是后来起浓雾把白玉绑走的人都与后山有关,我们此行不止是为了救白玉,还有其他人,现在去后山打草惊蛇谁也救不了。”余容声音冷淡,他眉眼深邃,不笑的时候显得格外薄情寡义。
白水承担起小队长职责,他低声安抚着白恒道:“阿恒我知道你很着急,但是容道长说的对,雾妖杀了那么多人,还能开辟出一处与现实无异的幻境,我们谨慎些总是好的。”
白恒眼眶泛红,他重重地点头应下。
陆霖昭未置一词,四人出门后,各自分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