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医修的话原封不动传达给玉池微:“师兄,你体内蛊虫可怖至此,还是抓紧时间前去医治一番吧。”
玉池微略一颔首,虽对神农司的臭名远扬有所耳闻,但既已应下,无论如何都应走一趟才是。
施引山皱眉道:“你当真信他们神农司的能除血蚕蛊?”
他说这话,绝非基于个人恩怨,神农司在整个天蚕宗打出来的都是坏名声。
不怪初传出来那人小肚鸡肠,实在是那些医修都是货真价实的庸医。
水平不怎么好便算了,但凡是出自他们手中的灵丹药草,价格能比在别处淘来的足足翻上几番!
怕是宗主去了,都要被宰上好一顿。
久而久之,这坏名声打出去,若非特殊情况,无人愿踏足神农司半步。
玉池微握着剑,跨出门槛:“应下别人的事,理应做到。”
施引山盯着他背影看了半晌,抬脚跟了上去。
……
神农司位于天蚕宗东南角,坐落齐仙峰。
不同于多数修仙者疲于耗费时间适应人间的四季更迭,神农司乐于感知这些颇有雅趣的变换。
无论是火云如烧,还是银装裹素,齐仙峰成了天蚕宗唯一一座拥有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的山峰,遥遥望去,难得的新鲜景色。
望山到齐仙峰有些距离。
若是不想御剑在路途上被风吹得头晕脑胀,来往路程需借助传送法阵或是仙鹤坐骑。
“……你能不能安分点!”
施引山忍无可忍,冲死命扒着他裤腰的迟安怒吼道。
迟安被吼得一哆嗦,摇摇晃晃好容易稳住身形,面色委屈地松开抓着施引山的手:“我快掉下去了嘛……”
闻言施引山更是一肚子火气:“谁让你要跟过来的?!”
按规矩来讲,一只仙鹤顶多承载两人,前边让给玉池微坐,硬跟上来的这二人便只能直挺挺站在后边,互相搀扶稳着身形,可施引山不愿。
玉池微盘腿坐着,神情淡漠,对身后的吵嚷充耳不闻,已然将近看破红尘,羽化登仙的地步。
没了施引山做扶手,迟安只得全神贯注压低下盘,找准姿势后纹丝不动立于仙鹤尾部。
“我若是掉下去,师兄记得捞我……”身后传来迟安的幽怨声。
仙鹤调转方向向下,逐渐放缓速度,在神农司大殿门前,华丽的琼台上扑扇着翅膀停落。
琼台面积广阔,四处都设立了大小形态各异的炼丹炉,三三两两身着神农司雾泉莲花校服的弟子抱着零零散散的卷宗,一脸肃然站在炼丹炉旁等候丹成。
雾泉莲花乃是神农司独门代表符,顾名思义,由清泉蒸腾得雾气与莲花构成,淡粉莲花瓣层层绽开,清澈雾泉浸润,烟雾缭绕依傍,更显娇嫩欲滴。
一名拿蓝绸束发的弟子见仙鹤带来面生的客人,步伐沉稳地上前相迎。
“诸位可有神农司内弟子邀约?”
迟安率先跳下来,揉着僵硬酸软的膝盖,一瘸一拐挪到他面前:“有的,有的。”
玉、施二人依次顺着仙鹤低垂的翅膀走下,踱步立于身后注视他与对方交涉。
蓝绸弟子:“可知其名讳?”
迟安动作一顿,眼珠子慢吞吞转了一圈:“叫……台……?”
蓝绸弟子接住话:“台戎?”
“对!就是他。”
蓝绸弟子了然颔首,对他三人道了句“随我来”,领头走进神农殿。
外边稀疏清闲,里边熙熙攘攘。抱着各类稀奇灵草神色匆匆的弟子摩肩擦踵地从身边过去。
十个医修九个富,无论是拜入神农司前,还是此后半生与丹药相守相伴,但凡能套上雾泉莲花服的,非富即贵。
神农殿绝对算得上天蚕宗数一数二奢华的建筑,所容纳人数定然不少,可当下看来竟是拥挤如市井小巷。
蓝绸弟子一进这殿内,当即跟入寝般自在洒脱,方才还稍敛着性子跟他们交谈,现下骤然放开嗓子,冲人群不远处,弟子服着色稍有不同的人高声喊,握着卷宗挥舞手臂。
“师——兄!台——师——兄!”
可惜距离间隔太远,对方显然并未听见呼唤,正当三人皆以为他会奔过去时,旁边突如其来:
“怎么了?”
顿时目光齐刷刷循着声源看向一旁——一名无论是身形外貌还是衣着打扮,都与不远处的“台师兄”毫无二致的男子神色温和地注视着他们。
迟安来来回回扭头回头看了好几遍,眼睛微微睁大:“这……!?”
再瞧带他们进来的弟子,淡定许多,俨然已经见怪不怪,解释道:
“台戎台师兄是我们神农司除仙尊以外,知识最为渊博的师兄,仙尊常年在外游历,台师兄作为首席弟子需指导师兄弟修行炼丹。
神农司弟子众多,他一人自是忙不过来,便特意造出多副傀儡躯壳,雨露均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