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时间虽是隔得久了些,但好歹还是问了出来。
褚成松早为他这个问题备好措辞,气不喘心不跳地有板有眼解释起自己的身份以及二人之间的关系。
“我名为褚成松,是当今王朝的三皇子。”顿了顿,他试探着询问,“你可还记得,自己姓甚名谁?”
似是为他这个问题感到有些苦恼,玉池微轻轻蹙起眉,坦诚道:“不记得。”
见他这副模样褚成松有些心疼,抚平他隆起的眉心:“不记得那便罢了。”
“我与父皇出宫狩猎时在山林里捡到你,你应是不慎从山上摔下来撞到了脑袋,所以才会忘掉这些。”
褚成松轻拍了拍玉池微的手背以示安抚:
“你安心待在我身边,我会好生照料你,直到恢复记忆。
到时若你有要去的地方,我自然也不会阻拦。”
过往一切都忘了个干净,强行催动着想要记起些什么便头痛欲裂,玉池微犹豫踌躇着开口:“这太过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
察觉到自己语气过激,褚成松放缓声音:“我怎会觉得麻烦呢?能有人陪着我段时日,我自是高兴还来不及。”
玉池微沉吟片刻,终究还是松口答应了。
褚成松把心放回去,勾起唇角:“那你先随着我姓,也算是有个称呼。”
略一思索:“便叫……褚池如何?”
被他兴奋的情绪感染,玉池微也跟着放松下来,眉眼漾起不易察觉的淡淡笑意:“好。”
这“好”字一出口,褚成松只觉得往后日子再无过不去的坎,便是现下叫他自刎于玉池微面前,他也肝脑涂地,甘心照做。
褚成松絮絮叨叨讲了许多,说他这么多年来都是孤零零一个人,就盼着能有个人陪着。
得到的回应极少,寥寥无几,可他甘之如饴。
直到口干舌燥,舌根都要生出火星子来,褚成松才后知后觉发现今日庖厨动作异于寻常的慢。
担忧玉池微饿着肚子,他喝了口茶水润润嗓子,打算喊人去查看下情况,却出乎意料被榻上坐着的人轻轻拽了拽衣袖。
玉池微面上闪过一丝羞赧,抿了抿唇开口道:“……你能先去帮我找些吃食吗?什么都可以。”
褚成松一时恍神,反应过来玉池微的确是饿了,愧疚感油然而生。
说会好好照料他,结果来的第一日便叫人家饿了肚子,实在罪过。
……他都这样向他撒娇了,他又哪有不照做的道理?
连忙握住玉池微攥着自己衣摆的手轻轻捏了捏:“好,我去去就回。”
说罢也不敢再耽搁,起身快步推门出去了。
听着门外廊道脚步声愈行愈远,玉池微掀开被褥下床,径直走到窗边伸长胳膊,对着墙角处的空气用力往里一扯——“噗通”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
“嘶……”
玉池微运起灵力轻点了下左眼,死死盯着脚边周身白光萦绕的人形。
“你是谁?为何在此偷听?”
蹲守已久的施引山猝不及防被扯进来摔了个七荤八素,如今一听玉池微所言更是火冒三丈:
“你还有没有良心了?我费尽千辛万苦从宫外跑进来寻你,你问我是谁?”
虽记不清面前此人,但潜意识里告诉他,绝非善类。
玉池微动作分外利落,抬腿一脚踹倒好不容易快爬起身的施引山,靴底使力碾在他胸膛上,叫对方动弹不得:
“擅闯皇宫,当以死罪。”
不多时以前还在想叫阿松那小子会不会被玉池微一脚踹到吐血没命,谁知这下轮着转他自己身上来。
本身带着伤的施引山痛得五官皱成一团,强行咽下混着血的唾沫,被他踩得额上青筋暴起:
“……你个蠢货,睁大你瞎了的眼睛看看我是谁……”
见脚下的人一副快断气的样子,玉池微好心松了力:“我与你不曾相识,快滚吧。”
施引山捂着胸口咳了咳,艰难爬起身踉踉跄跄站好,另一手不依不饶握住玉池微的手腕,力气大到要将那截腕骨掐断。
他嘶哑着声音:“你打算在这皇宫里待一辈子不成?不记得我是谁,你还记得你自己是谁么?”
“……”
玉池微挣了挣,没挣开,手速飞快地扯掉施引山贴在肩上的隐形符。
这下无需灵力作辅,肉眼便能看得见了。
符纸落地,骤然烧起一团火焰,灰烬都未曾留下,化作点点萤光消失得无影无踪。
施引山气得恨不得咬碎一口牙。
若真被皇宫内的人发现,即便是被押着关进地牢,作为修道之人他也是万万不能动手的。
何况他的确擅闯进来,更不占理。
他真想撬开玉池微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什么。
哆哆嗦嗦重复画了几遍总算成了一张,施引山深深看他一眼,将符禄贴回原先的位置,翻窗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