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野狼并非凡间寻常之物,受天蚕宗常年庇佑,本性不改,依据周遭环境变化,结出修为内丹后能够遁地而行。
攻击力较弱,胜在数量多,耐揍顽强。
施引山暗骂了句“晦气”,一出门便碰上这难缠的玩意。
缓步往后退,以免打草惊蛇引出更多正沉睡于土面以下的狼群,施引山从怀中掏出符纸,指尖捻了朱砂,关键时刻手腕却不受控地颤个不停,怎么也画不出完整有效的符箓来。
“真是见了鬼了。”
他左手强硬握着右手手腕,想要遏制抖动,可惜依旧无济于事。
接连几张符纸落叶般飘飘荡荡滑落在地,这些个野狼居住在此已久,早生了双察言观色的眼睛,若是有能在天蚕宗叫上名的师兄路过,睡在地下眼皮子都不会抬。
见施引山忙活半晌只会虚张声势,越来越多的狼只从泥地里冒出头,泛着幽幽绿光的眼直勾勾盯着他,随时准备将他拆吃入腹。
等一颗颗狼脑袋雨后春笋般涌现,施引山这才发觉自己竟是直接闯入了狼群中心地带,如今四周的路都堵死,退无可退。
情急之下,忽而一把剑蹭着后脑勺“嗖”地窜出,惊得他险些以为要被划破了头。
平复心跳间看那把剑悬于半空发出几声铮鸣,倏地自最原先的那把幻化出数多分身,层层叠叠围绕起来布成剑阵,直冲那些瘦骨嶙峋的脑袋刺了下去。
血水浸染一方土地,哀嚎声四起。
见状,剩下些没被捅穿脑袋的野狼匆忙缩了回去,遁地而逃。
阵法还在不断往下落着剑,玉池微缓步走近,张开手将主剑引来握在手里。
谁知刚触到剑柄,这把明显已有些年头剑不堪重负,此番过度使用了回,“啪”地从剑锋处断裂了。
玉池微低头看向手中的残剑,一时无言。
若无其事凝起灵火将残剑熔作废水,浸入泥土的一瞬便被藏匿其下的狼只尽数吞没。
做完这些,将旁边傻愣着的人视若空气,接着往山下走。
施引山还没从自己被玉池微救下的怪异心情中缓过神,见对方离开连忙抬脚跟上。
“喂,你怎知我在此处遇难?”
“还有之前那回……你是如何能找到我的?”
杀他也好,救他也罢,不仅能找到,还万分准确,甚至路线都是最节省时间,径直抵达的。
玉池微脚步不停,“恰巧路过。”
施引山被气笑了,他只是腿脚不灵便,不是脑子不好使,“你骗鬼呢?”
可而后他跟在身后无论再怎么纠缠发问都得不到回应,玉池微将他屏在外边,声音传不进他的耳朵。
暮色沉沉,伴着一路下了山,为保自身安危,施引山委曲求全随玉池微进同一家客栈,要了两间挨在一起的地字房。
瞧着隔壁房门紧闭,施引山一肚子火气没处泄,转身下楼去叫小二上了坛子酒和几碟下酒菜。
时候较晚,客堂客人寥寥无几。
他取了枚灵石搁在桌面,唤来店小二在身旁坐下,向他打听有关茸驴的消息。
店小二瞥见灵石,眼睛都直了,将长布往肩上一甩,箩筐似的把知道的东西一股脑全抖出来,
“哦哦,您说的那茸驴啊,现在城中只有一家药铺售卖,就在城西桥头,明日您起身过去便是。”
施引山了然点头:“多谢。”
店小二欢欢喜喜捧着灵石走开,他便端起碗大口喝了口,指腹摩挲着碗壁,心里暗疑。
不是都道茸驴近些年来及极为难寻么,天蚕宗都缺的东西,怎得寻常商铺还有售卖?
……无论如何,明日都得前去查看一番。
喝完一坛子酒,施引山摇摇晃晃起身上楼。
他与玉池微两间房紧挨着,一间名作“梦回”,一间名作“听涛”,很是雅致。
饮了酒眼前像蒙着一层雾,也忘了分房此事,推门进去发现玉池微合衣躺在床榻上,未觉有何不对,掀开被褥一角钻了进去。
玉池微本身清醒着,听见他进来时的动静便觉得怪异,尚且没琢磨透这人又再打什么主意,下一瞬竟是没脸没皮地直接掀被贴着他睡下了。
不及思虑,抬腿将人踹下床去。
施引山猝不及防撞在地板上,痛得闷哼一声,本就不清醒的脑子愈发混乱。
蹙眉仰头望向玉池微,“你又发什么疯?”虽说二人早已貌合神离,可长久以来不都是同床共枕的么?
玉池微嗅见酒气,坐起身看向还软倒在地上,两颊泛红的人,面露厌恶,“滚出去。”
施引山瞪大眼,头一回被对方以如此恶劣态度对待,分外难以置信。
正欲开口冷嘲热讽说些什么,身形一顿,眼中闪过少许清明,撑着地自己爬起来,步履不稳推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