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之后少吃些甜食。”
玉池微面露疑惑,不明白为何突然扯到他吃糕点的事上来:“为何?”
施引山双手握着他臀部往上托了托,言简意赅:“很沉。”
玉池微哑然,心想:又不总是让你背。
嘴上却还是十分好脾气地回应:“知道了。”
对于对方的乖觉施引山还算满意,下一刻却又被迎面吹来,裹挟着香气的风扑了满脸。
于是他又道:“还有你这熏香,过于刺鼻难闻。”
玉池微不甚在意地点点头:“回去便换。”
走在二人前方不远的几名弟子面面相觑暗自咂舌,他们这二位师兄三年前结为道侣,原以为平日里不苟言笑,总是冷脸的玉池微玉师兄会是这场关系里掌握话语权较多的一方,如今看来事实与他们所想恰恰相反。
行了半道,安分了有一段时间的迟安终究还是没能按耐下性子,“窸窸窣窣”从队伍中间挤到队末。
“这么久,施师兄也该累了吧?换我来背玉师兄。”
说着也不等施引山赞同与否,自顾自伸出双手,想要接过背负玉池微回宗的重任。
施引山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轻巧避开迟安伸过来的手,手臂紧环着将玉池微双腿固定得更稳当些,冷声:“不必。”
迟安素来是个不会看眼色的,打着转依依不饶,“就背一段!”他指了指前方不远处,隐隐约约透着绿的小山包,“到那儿,便又换作师兄你来背,如何?”
“不如何。”施引山不假思索再度拒绝。
但凡是个面子薄点的,接连被拒也该知难而退,可惜迟安显然并非如此,三番五次试探,直把施引山烦得够呛,干脆张口喊来迟逸,呵令道:
“把他看好了,再让他到后边来晃荡一下,等回了宗门,你二人一并受罚。”
摊上这么个糟心弟弟,迟逸心中叫苦不迭,面上未表露分毫,恭敬冲施引山行了礼,拽着人走回队伍去了。
一路坎坷,回到宗门。
详细向诸位长老禀明此次前去秘境历练所遭遇的种种后,二人一同回了居所。
“我去拿药。”
玉池微坐于床榻边,裤腿自脚踝卷至大腿,膝盖处乌黑发紫,原先毒血淤积在皮肉里边鼓鼓囊囊的,施引山上手挨着用力捏了一遍,毒血排出,便又干瘪下来。
静待时,注意到手边小几上搁置的一只白瓷盘,里边摆放着两种他平日爱吃的糕点。
下意识要去捏一块尝尝味道,蓦地忆起路上施引山嫌弃意味十足的话,动作顿了顿,默默收回手。
施引山端着草药和麻布进来时,瞧见的便是这样一番情景。
取了些捣碎成糊状的草药敷料覆盖在那惨不忍睹的膝盖上,麻布裹住,施引山漫不经心开口:“想吃便吃,莫要做出那样一副我将你欺负了般的模样。”
玉池微淡淡应了声,并未有再度抬手的意思。
施引山倒也不恼,敷好药后双手随意在干净帕子上蹭了蹭,带着凉意的手背轻拍触感细腻柔软的小腿肚,
“好了,简单清理下上床歇着吧,伤处不要碰水。”
撩下衣摆遮住腿,玉池微略一颔首,“多谢。”
趁施引山端上东西出去前,犹豫着开口问道:“今日可还要双修?”
施引山头也不回,径直推开门出去,留下一个冷淡的,微风轻拂便会散去的“不”字。
屋卷暮色,星河浮霁。
施引山离开后便没了踪影。
如银月色透过窗棂洒落,搁置在窗边的沉雁幽幽萦绕着清冷白光。
这把剑是当初隋阙将他带回来时赠予,取名为“沉雁”,剑柄上的纹路由师尊精心雕刻,握在手中虽寒冷刺骨,但玉池微十分喜爱,珍惜呵护至今。
膝盖受的伤处理到位,卧在床榻上却总还是痛,翻来覆去毫无睡意,便干脆起了身,一路扶着柜门走到窗边,拿帕子细细擦拭起剑身。
最近一段时日施引山三天两头不着家,除过偶然在天蚕宗内碰过几回面,想见到本尊,说上一两句话倒还真成了件难事。
这人素来喜好倒腾些稀奇古怪的法器,为了搜集各类材料,常常一出门便是近半月时日,甭管仙界人界,但凡是能去的地方,都得去走上一走。
可这回与往日不同,分明人就在宗内,却无论如何不肯回天衍居来,若不是奉命带领宗门弟子前去历练,指不定此后二人空顶着道侣的名头,实则形同陌路。
二人结契,师尊赐了天衍居,为了躲清静周边特意栽种了许多青竹,遮天蔽日得如今更显凄凉,独立于窗前竟生生起了几分顾影自怜的意味。
与施引山结契目的不纯,现下三年时机已到,证道迫在眉睫。
玉池微不由轻叹一声,心道时日无多。
两杯茶水早凉得彻底,端了杯运起灵力热了热,指尖微顿,放下后将另一杯握在手里一并也热了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