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许风觉得他有点傻,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这里。”
谢路榆用手背擦了去,又把手里的蛋糕递给她。
季许风问他:“你们班有谁过生日吗?”
谢路榆歪着脑袋,咧嘴一笑:“我啊。”
“……”季许风到底还是接过了。她也不好拿着蛋糕回教室,就和谢路榆靠在连廊的墙壁边。
谢路榆很明显是特意给她切了一块奶油和蛋糕胚都均匀的,她不怎么爱吃奶油,觉得腻得慌。只是随便吃了点,闲扯几句。
“我都不知道你今天过生日。”
谢路榆说:“你现在知道也不迟啊。”
季许风抬起脸,看着他,认真地说道:“那,祝你生日快乐。”
走廊上的窗户没关严,透进来几缕冷风。季许风紧贴在暖气片上,正绞尽脑汁地挖开奶油之时,她听见谢路榆说:
“是挺快乐的。”
“……”
她没有找话题,只是安静地吃着蛋糕。谢路榆也沉默。
她终于叉到蛋糕胚,甜软的蛋糕很快在嘴里融化了。他们没再说话,走廊里声控灯也就自动熄灭。
“——哎?谢路榆。”
男生的声音往这边响起。谢路榆循声望过去。季许风还在吃蛋糕。
“你怎么突然跑出来了?都没许愿吧,还不回去啊。他们说要拍照片留个纪念,我拍立得都拿过来了……啊。”那男生一边说话一边往这边走,说到一半突然看见了季许风,话头硬生生止住。
他先是很迅速地瞄了眼谢路榆,眼里闪过讶异、怔愣、顿悟的情绪。他又看向季许风,打了个招呼:“你好你好。”
季许风礼貌地朝他颔首,正好蛋糕也吃完了,她就说:“那我先走了?谢谢你的蛋糕。”
谢路榆看了她一眼,季许风没看他,转身就要走。
突然,季许风就感觉自己被拉住了。谢路榆轻轻捏着她的卫衣帽子,力度不大,却足以让她转过头看上他的眼睛。
他咧嘴笑了笑,说:“别走啊,不还要拍照片呢吗?”
季许风额角抽了抽:“……咋,我去你们班拍啊?”
没等谢路榆说什么,那男生先笑着说:“不用那么麻烦啊,就在这儿,我给你俩拍啊,我可是摄影部的!技术杠杠好!”
季许风打从心底里抗拒,她又不好发无名火。男生眼里是很单纯的笑意,季许风直直盯着人看,差点给人看毛。
下一刻,谢路榆挡在她面前,双手合十。他甚至很虔诚地闭上了眼睛。他跟季许风差了十来厘米,季许风微微扬起脸,看见他的睫毛在浅浅的颤抖。
“我刚才没许愿呢。”他低声说。
季许风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谢路榆说:“我的生日愿望就是能跟你合照一张。”
一年一次的,特别的生日愿望。
一种油然而生的使命感降临在了季许风身上,她看了眼正少男祈祷中的谢路榆,又看了眼不明所以的男生。
到底还是,点了点头:“行吧。”
拍完照之后,谢路榆甩了甩那个拍立得的小黑纸片,让其成像更快一点。
那张照片理所应当的归谢路榆所有。季许风也没看到,因为成像一出来谢路榆就揣兜里了。
“很丑吗?”季许风问。
“不丑,超级好看。”谢路榆义正言辞,“这以后是我家的传家宝了。”
季许风:“你有病啊?”
闹完一通后,季许风跟他们告别。谢路榆先转过头去,借着因季许风走路而亮起的灯看相片。
背景是黑糊糊的一片,画面中间的两个人则显得格外明显。季许风面容平和,淡淡的笑,没穿校服,黑色卫衣挺好看,衬得她很白。她旁边的谢路榆笑得眯起眼,咧着嘴,露出两个小虎牙,在季许风脑瓜顶上比耶。
这画面看上去很美好。他有些忍不住想拉着旁边男生问:这张照片里我们挺配的吧?
那男生先张口:“你喜欢那个女生啊?追呢?我知道她,不过他们都说她有男朋友了……”
“她没男朋友。”谢路榆口气硬邦邦地回。
“哦哦。”
谢路榆的好心情毁之一旦,想着回教室得给这男生糊一脸蛋糕才行。
低头看了眼季许风和他在照片上的身影,又改成,就糊半脸蛋糕吧。
-
今天比平时少了一节晚自习,好像是学校要检修电路什么的。
铃声一响,盛周很快就和一帮子男生走了出去。季许风收拾的慢了些,再抬头人就没影了。
放学放的早,又恰巧刚放完榜,大家都没那么想回宿舍。季许风就跟着纪嫖她们去了操场溜弯。
十二月初,前几天又下了场雪,空气湿润的好闻,街边堆着脏雪,不知被谁有心地修成一个雪人的模样,有眼睛有胳膊的。
操场上人还不是很多,她们几个就边侃大山边绕着跑道走,不时还有人跑过。简单说,致敬每一个冬日运动员。
她们慢悠悠晃到篮球场边上,瞧见一群人在那儿聚着。季许风看见盛周正跟何阳奕说话,脱下了大衣,露出里面的黑色卫衣。
——和她的是同款。好像是她妈妈和周阿姨逛街时一齐买的。
季许风看着他活动手脚,呼出团团白气。他从旁边装着篮球的推车里随手拿了一个,挺大一个球体,在他手里倒显得轻松。
盛周没有自己的球吗?他明明挺喜欢运动的。她之前刷到过那种反光球,适合在这种环境打。等到他生日的时候送他吧。
她一边这么想,一边看盛周和何阳奕1V1。何阳奕好歹是篮球社的,盛周怎么说技术都稍显稚嫩。二十个球,盛周拿了九分。
篮球场的少男们各个都热气腾腾,有的甚至只着短袖。赵映冬怨念地说:“他们都这么不怕冷的吗?月经真应该让他们来。”
球落地响重的砰砰声,鞋底蹭过橡胶地时呲溜响,以及球投进篮框,会有很欢快的噗通声响。有人欢呼着说再来一球,有人不服地大叫是鞋的问题。
季许风看着盛周,盛周正喝水,笑看何阳奕投三分。没进。魏兴宸大笑说菜就多练。球重重砸在篮板上,颓废地滚落在地。
季许风正看着隔壁班的人打累了出汗,直接掀起衣服下摆擦汗。简单哇喔了声,赵映冬没看到,焦急地问怎么样怎么样。简单摇摇头,很深沉地回答:
“初见雏形。”
纪嫖差点没忍住笑。
砰……
砰、砰、砰。
篮球被人拍着,撞击地面时的声响像心跳。球投三分没中,心跳停了。眼下却被顺畅的连起,欢快地蹦着。
季许风缓缓收回目光,看见盛周站在了自己面前。
他拍着球,猛地一下加大力度,球很顺从地跳进他的掌心。
路灯的光很明亮。盛周眼睛亮亮的,向她伸着胳膊,掌心上的球连纹路都清晰可见。
盛周朝她一扬下巴,露出了很少见的,有些幼稚的一面。
“单挑。”
他说,“十个球。”
幼稚的盛周,下了幼稚的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