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京松要气死了。
盛周跟季许风说这话的时候,季许风正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
“哦,又怎么了?排球部的事?二传心急被教练批评了?”
盛周:“那倒不是。考试成绩下来了。”
季许风:“退步啦?”
盛周摇摇头:“姜媋考了第一名。”
季许风:“……”
她突然想起考前陈京松那臭屁的嘴脸,“只是月考而已”,突然有点想笑。
“你看他,”季许风的恶劣在某种程度上是碾压级别的,“人姜媋考的不好他不高兴,考的好了他又不乐意。”
盛周也跟着她笑:“少年心事嘛。”
盛周明明是嘴咧开了弧度,眼睛里却没什么笑意。
季许风问他:“你知道皮笑肉不笑长什么样吗?”
盛周看着她,慢慢地摇头。
季许风:“出门左拐去厕所照照镜子就知道了。”
盛周最终选择了对着后门的窗口笑,正好碰上气势汹汹归来的陈京松。陈京松瞥了他一眼,居然一句话都没吐嘈,而是快步回到座位上,手里还拿着张纸,看着像卷子。
陈京松先是审视了下全班。何阳奕和宋政予正用多媒体玩扫雷,纪嫖抱着手臂在旁边看,时不时出声指导一下。
赵映冬在写题,写着写着随便抓了一个人:“这题怎么做?”
魏兴宸被她抓了一个踉跄,无语地拿起卷子。赵映冬的后桌是宋涵予,魏兴宸直接坐他腿上开始看题。
高中的男生们总是喜欢叠在一起,莫名其妙且毫无理由。赵映冬没说话,宋涵予更是眼都没抬,乐呵呵地凑过去:“什么题啊……政治?哎呦我,有点难度哈。”
魏兴宸:“这题还行吧,好像是书上要划的概念。你把书拿过来我看一眼。”
赵映冬尴尬地笑:“这部分我没划……她讲的实在太催眠了……”
“……”
宋涵予看着门口,陶新雨和崔语莓正进来,陶新雨看见他身上坐着个魏兴宸,笑了下。宋涵予问她:“去小卖部了?”
陶新雨点点头,递给他包薯片。宋涵予接过来,低声说:“下次招呼我一声,我陪你去。”
魏兴宸噌的从宋涵予身上跳下去,抱着手臂直哆嗦。宋涵予和陶新雨都茫然地看着他。下一秒,魏兴宸低下声音,装模作样:“下次招呼我一声,我~陪~你~去~”
赵映冬笑的花容失色,陶新雨不好意思地挠挠脸,宋涵予打开袋子:“你不许吃我薯片。”
魏兴宸:“那不行。”
陈京松转头看去,盛周这傻子还在对着后门玻璃看,好像有人招呼他,他也就走出去了。很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没有人注意他。
他这才伸手,打开那张卷子。他们月考没有答题卡,在卷子上直接写答案。
这张卷子的字迹对他来说是有些陌生的。
原因无他——
“姜媋。”
季许风站在陈京松旁边,俯下身子去看,轻快地念出这张卷子主人的名字。
陈京松想,他怎么就忘了更重量级的这位还在呢。
季许风看了眼这张卷子,思考了足足三秒钟才反应出来不对劲。
在她要爆笑着喊出“陈京松你个变态”之前,陈京松竖起食指放在嘴边,眼神恳求:“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季许风挑眉:“交易?你终于要拿钱砸我了吗?”
陈京松:“说真的,小说还是少看点吧。”
“只要你不跟别人提姜媋,我就不会跟盛周提你和……那个男生。”
季许风愣了,问:“那个男生是?”
陈京松:“就那天晚自习前找你那个。”
季许风愣愣地眨了眨眼,随后还是没忍住,爆笑出声。她说他是傻子。还没谈恋爱呢脑子就先坏了。
陈京松在她的笑声里深深感觉出了一种挫败感,谈感情对感情白痴是没有用的。可怜的盛周,可怜的天降哥。
“你不这么说我也不会跟别人说的。”季许风看着姜媋的卷子,顺带感叹了句字如其人,“守护朋友的秘密是不用多说的第一要则。”
陈京松看着她,突然就笑了一下:“说真的,动漫也少看吧。”
季许风:“?”
陈京松:“热血到我了。”
“……这卷子怎么办?你珍藏一辈子啊?”季许风没忍住,多问了句。
陈京松扬了扬眉,“当然不。我会还给她,当面。”
季许风额角抽了抽,原来他要在人面前刷脸。
把这样的聪明才智用在学习上,学什么都会成功的。哦陈京松已经是年级前二十了,那没事了。
人与人之间或许本来就是不公平的。晚自习发放下来成绩单,季许风这么想到。
她这次直接掉出了前一百,将将卡在三百多名。期中考好歹还在前一百呢。
她想起陈京松考前嘚瑟的样儿,“不就是个月考”,然后他就真的没学,但还能在年级前二十名待着。
那怎么她一真不学,就真是完蛋了呢?!
季许风看着自己成绩那一栏,不断地安慰自己。月考一般都是学校自己专门出题,肯定都会出的难一点,杀杀学生的锐气,等期末考试全市统一出卷反而就会显得简单一点,照这么下去学生们迟早得斯德哥尔摩症。
她又去看平日里自己身边那群嘻嘻哈哈的朋友们。纪嫖各科都稳定;简单这次物理和数学考砸了;赵映冬政治飘在及格线上;陶新雨处于中等水平,整体成绩在平均分之上。
季许风可耻地承认她心里好受不少,她考得不好,几乎是下意识想给自己找个垫背的。
完全掌握的题,那些明明自己会但就是没做对的题,虽然不会但没准考试时撞大运能蒙上几分的题,加加减减,凑出来的分数聊以慰藉。
班级里的成绩单没排排名,混着来。季许风愉悦的心情毁灭于下一秒,她看见了盛周的成绩。他这次考的相当出色,甚至超过了陈京松。
她开始回想,明明都是一样坐在教室里上课,一样的下课跑出去撒欢,期间的周末放假也都和自己混在一起,怎么考出来的分数能有这么大的差距?
如果陈京松考成盛周这样,她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惊讶,奇怪,甚至于一点点愤怒。好像全世界所有人都可以考高分,就盛周不行。
季许风体会到难言的烦燥,她有种想夺门而出的冲动。
她什么时候这么在意考试成绩了?
“——老师。”
有人出现在门口,声音不大不小,打断教室里一直存在的轻微的说话声,“找一下季许风。”
季许风茫然地抬起脸。看见了谢路榆正站在班级门口,鼻头上沾了点白色的东西。他往教室里面张望着,目光撞飞无数个人,径直跑到她面前。
前面看自习的老师点了点头,她这才走出去。中间是并起来的同桌,季许风从后面绕出去,期间险些被书包绊倒,其主人盛周伸手把它扶正,没说话。他很安静地看她一眼,又安静地转回身。
季许风发现他正做着题。
真刻苦啊。
她顺手关上后门,谢路榆走过来。走廊上是声控灯,他一动发出动静来,灯光很直白地照亮他的脸。
她发现谢路榆鼻子上白色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奶油。还有他左手上正拿着一碟蛋糕。
“怎么了?”
谢路榆见她一直盯着他看,下意识摸了摸脸,摸还摸不对地方,胡乱地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