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阿珊有些不耐烦。阿雄帮她请了一个月的假,让她安心在家休息,还说这口气一定会出。可他几天没回来,其实阿珊也担心。
前两天还有人来砸门,对方来者不善,阿珊没吭声,过了好久那边才骂骂咧咧走了。今天在猫眼里瞧着像个正经人才开门的,没想到竟然是阿雄的哥哥。
“阿雄会坐牢吗?”女孩隔着防盗门问道。
阿杰心中沉重:“还不知道。”看了眼女孩,觉得她大约也没有别的去处,又刚刚小产,轻声问道:“你……要跟我回去吗?”暂时在家里住下,安全一点,万一有什么事也有人照应。
阿珊拒绝了他:“他自己都住不下去的地方,我去那干什么?有消息了告诉我一声,阿雄要真坐牢了,我自己搬走。”说完关上了大门。
背靠门上,疲累的身体慢慢下滑,阿珊才露出一点难过的表情。她和阿雄同岁,年纪轻轻已经历过不少男朋友,好不容易碰上一个阿雄还算靠谱,结果又遇到这样的事。
阿雄要是好好的,她愿意跟着他过日子,穷一点没关系,颠沛流离也行。可要是真坐牢了,她们的情分也没深到能等他出狱的地步。
走一步看一步吧。阿珊把自己丢到床上,蒙上被子,不想明天。
阿杰满腹心事地回了家。
宜贞却运气不错,经公公的病友介绍,物色到一个很好的保姆,四十八岁,人憨厚老实,身体健壮,做事认真,前雇主很满意。因为原来照顾的老人要跟着儿子去国外养老,所以这位保姆做到上个月底刚下工。
宜贞一见她就印象很好,下午让张泽鑫看过,也觉得不错。除了婆婆嫌弃对方话少不够有眼力见,整个过程都很顺利。
宜贞不时想起中午遇着阿杰的事,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阿杰希望她保密,那暂时不说好了。只是那孩子话也没说清楚,难免叫人担心。
张泽鑫瞧见妻子的模样:“皱着眉想什么呢?”保姆找得不错,可见下了功夫。于她来说最大的问题已经解决,还在苦恼什么呢?
“哦,刚来那天,二弟不是说最近老有人骑着摩托车乱晃,我就有点担心,会不会碰上飞车抢劫的。”
“想太多。”张泽鑫笑着敲了下妻子的脑门:“阿源跟我说了,那伙人不干抢劫的事。就是一群小年轻早早不上学了,整天无所事事骑摩托寻刺激,最大的危险就是会飙车,容易出车祸。不过他们一般夜里出来,你轻易碰不到,万一碰上了躲远一点就行。”
“哦。”宜贞摸了摸自己的脑门,遮住眼中的情绪。
那就是阿杰的仇家了。这么温和的男孩子,怎么会招惹上这些人呢?
难道是他弟弟?没错,阿杰的弟弟叛逆,又刚刚撞到人,会不会也是飞车党的一员?
宜贞想得出神,反正她平常就安静,坐在一旁也无人发觉。公公口齿不清,说几句话就很费劲,在和张泽鑫说了会公司的事后眼皮显而易见地耸拉了下来。
宜贞倒了两杯水给他们,又坐回角落里。
有些回忆后知后觉地涌上来。
牛仔外套质地略硬,贴在脸上时捎带着清爽的肥皂味。平时看起来瘦瘦的男孩原来肩膀很宽,轻而易举就可以把她完全拢住。一抬头看到他凸起的喉结,在她鼻尖上面一点,心脏突然重重跳了一下。
还有握住她的那双,骨节分明的手。
人还是那个熟悉的人,可这些气味和触觉却陌生地紧。
宜贞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整个人有些飘忽,又有些敏感,皮肤上起了一层细小的战栗,又无声无息地消退。
“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张泽鑫瞧着不对劲,把手探上去:“是有点热。”
爸已经睡了,下午的探视时间也快结束。张泽鑫见宜贞不舒服,起身告辞。今天轮到妈妈守夜,脸色就不太好看。
张泽鑫安抚道:“我看那保姆还行,明天让她来试试,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伺候丈夫,侍奉公婆,天经地义,有什么辛苦?”婆婆话里有话,宜贞心里有事,恍若未闻。
张泽鑫却觉得妻子是烧起来了,也不接话,揽着宜贞出了病房。经过护士台时,张泽鑫叫妻子等一下,拿了根体温计过来:“先量一量,要是高就在这看看。”
宜贞顺从地接过来。她心里纷乱,脑袋也不如平时清醒,不知怎么总感觉阿杰的影子在眼前晃来晃去。
5分钟过去,拿出体温计一看,38.1°,果然是发烧了。
“是不是这几天累着了?”张泽鑫难得体贴。
宜贞摇摇头。不就是跑了几趟中介,有什么辛苦的。倒是中午一番惊险,跑出一身热汗又吓出一身冷汗,一凉一热,激得人感冒了。
可这话也不能跟张泽鑫说。
宜贞就显得越发沉默。
张泽鑫看着妻子,好像又回到小时候,她也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不舒服也不说话。
他总是过去问她,吃饱了没?要不要一起玩?想不想出去走走?
原来从那时候起,他就忍不住关心她了。不是对年幼妹妹的照顾,是这个人就是会牵动他的情绪,让他放不下。
张泽鑫的语气软和起来:“我带你去门诊看看,拿点药吧。不然后半夜容易烧起来。”
宜贞心里的感觉更加奇怪。张泽鑫对她好像比平时更好了,可他明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难道是自己心虚所以觉得张泽鑫变好了?
宜贞拿不准,索性不吭声,乖乖跟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