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嚼着嘴里的药丸,甜丝丝的连带着心情也舒展了不少,打趣道:“想不到谢小王爷还怕吃苦。”
谢淮舟见小姑娘开怀了,摩挲着小牙印的手指,原来咬一口她就不生气了。
他慢条斯理地站起身,负手而立,好看的桃花眼如暖阳般柔和,语调暧昧,“哄小孩的小玩意罢了。”
林见欢嘁了声,伸手抹了把眼泪,将玉佩藏在怀里,对于谢淮舟的逗弄表示鄙夷,“谢淮舟,你真油嘴滑舌。”
走在她前面的欣长身影闻言似乎在低笑,又许是风声震耳,让她听了岔。
就这样,二人一前一后,漫步回了林府门前。
林见欢和上次一样,停在了林府不远处,和谢淮舟告别。
她裙摆摇曳,嘴角勾起狡黠的笑,“小王爷,其实方才我是在装哭。”
“你吓我,我骗你,这仇一笔勾销喽。”
说完,她脚步欢快地朝家中走去,独留下错愕的少年郎。
灯火下,小姑娘欢脱如花枝上的蝴蝶蹁跹,渐渐淡出了谢淮舟的视线。
他无奈摇头,想不到他这个不近人情的冰山,竟会为同一个姑娘满山哗然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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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冷冽渐退,冰雪融化间有初春之意。
青松翠柏,流水潺潺。
云微公主生日宴后,林见欢别的不可惜,就可惜没拿到那金玉牌,为日后的计划多些保障。
今日,她有件大事要做。
她简单得洗漱了下,便推开窗唤春桃进来。
里间,林见欢坐在了小几旁,正在纸上描画。
春桃好奇,凑近了去看。
只见宣纸上,一朵绽开的海棠花,活灵活现。
“天菩萨,小姐画的跟真的一样。”
林见欢被小姑娘家的夸张逗乐了,拿笔尾挠了挠春桃的腰窝,“贫嘴。”
春桃痒得讨饶,“小姐且说什么事,奴好拿来赔罪。”
林见欢收了笔,素手点了点画好的海棠花,眸中点点笑意,“我要做海棠花灯,你替我去采买。”
春桃领命,诶了声,动作利落地退了下去。
林见欢又轻声提醒道,“别让爹爹知道了。”
若是林魁梧知道她要送给谁,定要多想。
屋中的嬉笑声褪去,林见欢支头继续勾勒海棠花。
突然间,有树枝从窗户飞到了她的桌上,吓了她一跳。
转头去寻,便见个小脑袋从窗户外伸进来,“姐姐,是我。”
一见是自家弟弟,林见欢嗔了他一眼,“林澈,你这刚回来就要吓死我啊。”
林澈嘿嘿傻笑,小手朝她晃了晃,手中的盒子叮叮当当作响,小少年第一次给自家姐姐挑礼物,很是羞赧,一个劲地挠脑袋。
“给你买的“,说完又添了句,”用我自己攒的银子。”
林见欢秀眉挑起,心里暖意正盛,伸手拿过了盒子,刚要打开,打眼瞧见林澈嘴角上的黑印子,又放下盒子拿起帕子隔窗就要替他擦拭。
“你怎么这般毛手毛脚。”
看上去是责备,可她脸上是不加遮掩的心疼。
她刚抬手,面前的小少年如同泥鳅一般溜走了,抓都抓不住,“诶,你这孩子...”
真是拿她这个弟弟没办法。
门外,林澈胡乱擦了把嘴角,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小几前,林见欢打开了锦盒,里面躺着一串青玉手链,是她前几日在铺子前看上没买的手链。
林澈看自家姐姐很开心,憨憨笑了笑,“上次看你看了挺久的,就买来送你了。”
亲人间的温情,很自然也很动人。
林见欢突然觉得,这老天当初给她的指引,并不是负担,或许是在帮她走出阴霾。
她带上了那莹润的珠串,冲林澈晃了晃,“好看吗?”
林澈点点头,又加了句,“人也好看。”
林见欢打趣面前的身影,“这是有事求姐姐我呀,嘴这么甜。”
林澈习惯了姐姐的插科打诨,径直坐在了她对面,垂下来的眼帘遮盖住了他的情绪。
“夫子说,人穷但志不穷,姐姐你很厉害,比我比爹爹都厉害,以后肯定会有大作为的。”
回答他的又是熟悉的一记脑瓜崩。
自家姐姐如严厉的教书先生一般教育他,“小小年纪,说什么胡话。”
林澈揉了揉脑袋,怕林见欢继续耳提面命,忙夺过桌上的宣纸,感叹起来,“这不会是要给谢小王爷的画吧。”
林见欢满头黑线,忍不住揉起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咬牙切齿地警告作死的林澈,“你若是再胡说,我就告诉爹爹。”
“又拿爹爹唬我。”
林澈做了个鬼脸,倒也乖乖放下了宣纸,又偏头看了眼窗外的日头,离开了刚做热的椅子。
“夫子留的课业超级多,我就不在家用膳了。”
林见欢见林澈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看来她这弟弟发愤图强了,也就不多拦他,对着阳光端详起圆润的珠玉串。
林澈袖中的手攥了下,出声道:“我不在,你和爹爹照顾好自己。”
林见欢头未抬,摆摆手让他宽心,“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快些回书院吧,别耽误了时辰。”
林澈看自家姐姐注意力全在珠串上,很是无奈,也不再多说,背上小包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