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陆三郎这么一打岔,想立刻与陆昭有一个孩子的欲望好像淡了些,她已经忘了方才暗示过陆昭。
“你不喜欢,还娶我?”福琅反问。
“你不是喜欢我么?”他拽过她剩余的衣袂,手指滑至女人细腰,“忘了当初是谁,在我耳边日日说喜欢二字。”
福琅回忆起以前朝她讨爱的日子,愈加愤恨,双睫乱颤要挣开他,这时秾芝打帘儿进来,望见这一幕,先是一怔,紧接着乱步退了出去,隔着厚帘儿,她禀道:“公主,温大人来了,见吗?”
“找你的,”福琅推开他,理了理衣裳,“带到你那去,晚上你再过来,过来前洗干净些。”
“公主,是来找您的。”秾芝在外头低声说。
方才被陆昭揽着时福琅脸没红,这会儿知道秾芝在外头听得见里面的话,脸霎时红了。
两颊的酡红被陆昭看在眼里,陆昭重复道:“来找你的。”
说罢,他抬步危坐在于正堂的大圈椅内,其神情像是在宣誓主权。
“请温大人进来。”福琅朝外说完,又对陆昭道,“待会儿你先接待,我去换身衣裳。”
“换什么衣裳,这样就挺好。”
福琅只是觉得热,想换身薄一点的衣裳,但瞧陆昭有点激动,故意笑说:“你个呆子当然不懂,女为悦己者容,温行简为我写诗,为我组诗社,他来,我自然要穿漂亮些。”
内侍纷纷进来点茶焚香待客,过了会儿,温行简神采飞扬地走进来,见到陆昭,欢喜道:“陆兄,你也在啊,公主呢?听说她今日回来,我特来道谢的,那日宴会的事儿,若没有公主,你我可要吃大苦头了,我给公主带了嫩水芹,我自己种的,刚刚才割下来,正好吃,中午凉拌了加个菜,可爽口了。”
陆昭往下瞧,果然见他手里提着一把青翠的水芹,“提过来做什么,给了内侍,送到庖厨去。”
温行简笑容满面地将水芹往上提了提,“让公主瞧瞧,这菜长得漂亮。”
陆昭无法理解温行简的快乐,这人平日里爱作诗爱做菜,但在陆昭眼里,这些都是没有意义的事儿。
陆昭指着堂下的椅子,让温行简落座,“上元那日,市坊的玉簪你都说公主会瞧不上,今日却拿了这菜来,你这人可真有意思。”
“那是因我不识得公主,不知道公主和旁的贵族女子不一样,再说,锦衣玉食公主不缺,如此青嫩鲜美的水芹,却是不能常吃到。”
话音未落时,公主款款从内室走了出来,“如此鲜嫩的水芹,确实不常见呢,原是今儿天热没什么胃口,幸得你送了菜来。”
退去了冬日里的厚衣,公主着苍筤色绣有兰花的襦裙,薄薄的衣料衣料勾勒出纤细的身条,挂玉的宫绦拴着若柳的腰身儿,抹胸之上皮肤白若凝脂,用兰花玉簪简单挽了发髻,只施了薄薄的一层粉,她不想打扮得过于艳丽,不想令温行简多想,但如此装扮,却令温行简看呆了。
温行简慌忙起身面迎公主,心跳在极速加快,女人浑身上下散着耀眼的春光,真像株兰花,成精后从山野里走了出来。
唇间那抹红,令温行简舌尖湿润,脑海中闪过的,尽是上元节他们夫妻的热吻……温行简忽然回神,想起公主是朋友之妻,他挤笑着转向陆昭,又转向内侍,“将菜送到庖厨吧,别耽误了公主用午膳。”
“温大人,你既送来了菜,留下来用午膳吧。”福琅笑盈盈地走过来,说道。
应“好”的唇张了一半,余光却瞧见了陆昭黑沉着的脸,他笑道:“多谢公主招待,您方回府,怕是与陆兄又许多话要说,我就不在这儿叨扰了,其实我来是向公主道谢,那日宴会的事儿,多亏了公主为我开脱罪名,那天晚上都喝醉了,若不是公主察觉到了不对劲儿,恐怕这会儿我就在大狱了。”
“这事本与你无关,御史台想弹劾的是陆昭,你只是受了陆昭的牵连。”
“陆兄日后能出知地方的事,确实得罪了许多人,百余年的祖宗之法,不是说变就能变的,幸得陆兄有公主这位好妻子,陆兄有经士之志,公主护他于身后,甘愿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护陆兄周全。”温行简说话时,眼睛里闪烁着羡慕的光芒。
福琅心笑温行简不亏是诗人,竟发散出以血肉之躯护陆昭周全的话,“我可没想那么多,只是盼望着陆昭早些出京。”
陆昭心里清楚,福琅的话避重就轻,她为他求官可不是替他考虑,而是和离不成,想法子令他离开。
这究竟是女人生气时的借口,还是女人心底的坚定,陆昭想不明白,只是感觉陆焕教给他的哄女人高兴的法子,好像不大管用。
但此刻又见公主对温行简盈盈笑着说话,一时间,陆昭如何都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只见公主樱桃般的唇,一张一合,一张一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