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元说：“公主，该画幅画”

秾芝也起哄，“这天儿适合热一壶酒，宋都监弹琴，我们啊，簸钱玩。”

……

她们叽叽喳喳说着，福琅闪着亮晶晶的眼睛，“簸钱好，我们簸钱玩儿。”

这是福琅在宫里常玩的游戏，想来自嫁了人，日日心里想的念的都是陆昭，现在想起簸钱、打马、击丸、投壶，冰嬉这些游戏，一时间心里发痒，宋怀信见姑娘们正开心，欲告退，公主却叫住他，宋怀信有些惶恐，公主定下婚约前常带着他玩……

“好。”他同女孩儿们跪坐在云毯上抛铜钱，余光里满是公主笑脸儿，粉唇若花瓣绽放，鬓上花钗斜了也丝毫不在意，在清脆的铜钱撞击声杂糅着丫头的欢笑声，这样的轻松愉快的场景，在公主府从未有过。

“你们快猜，这次保证你们也猜不到！”公主欢呼着，合掌高高将手绕着从众人眼前晃了一圈。

秾芝恼气撅嘴说：“公主，我的钱都被你们赢去了，今个公主不请客是不成的！”

“请请请！”福琅满口答应，“怀信，待会儿你找人让樊楼送招牌菜，什么果子酒水也都一应送来，大家都有份，今晚我做东！”

丫头们听了，欢喜起来，在宫里时她们听说过樊楼，那是京中最繁华的酒楼，今儿可以好好解解馋，都争抢着要先猜公主手中的铜钱。

而陆家这边，陆昭查完账目回到书春堂，眼睛受风酸涩得厉害，冻得骨头疼。

邓禧见大爷归来，连忙打起厚重的门帘子，“小的以为您要往公主府去。”

陆昭未应声，径直朝火盆走去，邓禧追上为他解鹤氅，“溅上火星子便要燎出洞了，可要仔细些，听说迟国只进贡了这一件，市坊买都买到不到。”

邓禧将鹤氅收起来后，立在陆昭身后，小心翼翼地问：“爷，以后咱们这边的厨房，是要备您的餐食么？”

陆昭愣了一会儿，回想以前公主每日都来书春堂送餐食，总会站在他身边，脸上挂着挤笑的表情，然后看着他吃完才走，“她要同陆家划清界线，便任由她去。”

邓禧会了意，“老爷的车马眼瞅着要回来了，这事被他知道了，恐怕不好。”

这日陆承甫的车架在午后到家，陆家众人皆在门外迎接，先下来的是陆家的三爷陆昀，太学放假后他到庄园陪父亲住了几日，他着大红猩猩毡披风，头戴玉冠，脚踩鹿皮小朝靴，腰间玉佩随步伐晃动，陆三郎先见了母亲，又抱起贴在秀贞身边的瑛儿姐，目光左右寻着，“公主嫂嫂呢？”

秀贞欲言又止，王氏只顾快步上前扶住下车的陆承甫，没人回应陆昀，于是陆昀又问木头似立在那的陆昭，“大哥，公主呢？”

陆昭道：“公主府。”

陆三郎心生奇怪，公主平日里最平易近人不过了，为人做事比二嫂还要周全，父亲三年来第一次归家，公主怎么会不来迎接呢？

就在他疑惑时，秀贞随丈夫拜了陆承甫，又从陆昀怀里抱过瑛姐儿，教他叫“祖父”，孩子转动着盈亮的大眼睛牙牙学语，陆承甫第一次见这个孩子，慈爱地碰了碰她的脸蛋儿，“长这么大了。”

“十四个月了，外头冷，父亲舟车劳顿，快些到家里暖暖。”秀贞笑吟吟地说。

陆承甫点点头，微笑间恍若白鹤衔玉落了凡尘，陆家四个男人站在一起，着实令秀贞深吸了口凉气，世间居然有这样的人家，自幼听说汴京陆家氏族多出美男，如今嫁进来三年，想想仍跟做梦一样。

“大哥，公主嫂嫂身子不适吗？他怎么没有过来。”陆三郎跟在陆昭身后，仍执着问陆昭公主的事儿，只因他最喜欢温柔漂亮的公主嫂嫂。

“她该来么？”陆昭冷冷地反问。

陆三郎眉头一皱，大声问道：“大哥惹公主嫂嫂生气了吧！大嫂向来知书达礼，怎么可能不来？外头的人，如何说公主的，大哥听不见吗？”

众人回头瞧，见陆三郎紧紧拽着陆昭的衣袖，白皙的脸涨得通红，王氏斥他，“昀儿，怎么跟你大哥说话呢？”

“娘，大哥他欺负嫂嫂！您问爹爹，我们回来这一路，听了多少流言蜚语。”

王氏听到老爷已经知道了外头的传言，不知为何惊恐般心头一惊，抬头瞧身边的陆承甫，只见他阴沉着脸，指着陆昭道：“进怀春堂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