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村里年轻人挺少哈。”张老师笑着问道。
村长长长地叹了口气,将已经烧完烟的烟杆在边上石头上敲了敲:“现在时代不一样了,村里留不住年轻人,特别是像我们这样的小村子。”
张老师点点头,边上几个小孩被叫走几个,还剩下两个,约莫七八岁的样子,都留着比寸头长不了多少的头发,脸也晒得黑红黑红的,一时有些分不出性别来:“那孩子们读书是去镇上?”
“是的,我们村小,没有老师不说,孩子也不多。”村长接话接得快。
郁菲觉得村长虽然普通话地方口音较重,但思路清晰,且非常能抓到问题重点,几个问题下来甚至与这个偏远闭塞的村子有些割裂。但转念一想人家毕竟是村长,对村里存在的问题了解些才是正常的。
“我看村里妇女还挺少的。”郁菲跟在张老师后问他。
“女人嘛,总是没有男人耐吃苦,嫁过来过不惯苦日子,基本没多久就离婚走了。村里的女儿们也是外嫁的外嫁,外出的外出,留在这儿的自然少得很!”这次接话的不是村长,是那个路上他们问路的赶牛的男人,说这话时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里也是满满的不在乎。
郁菲没有再接话,张老师便继续跟村长聊着。沈佳佳把脑袋凑过来小声地开口:“也就是说,这一村子54户,54个光棍?这也太离谱了。”
郁菲从刚刚人群围过来时就觉得奇怪了,他们眼里的打量并不单单像是过来凑热闹,更像……挑选新奇物品?这个念头让郁菲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看看张老师,转头又去看沈佳佳,努力将自己这可怕的想法压下去。忽然间有人从背后拉了拉她的衣角,她身体微微一怔回头看去,是刚刚她给小面包的小男孩儿,小小的手里拿着一把野果,一脸严肃地举到她眼前却没开口说话。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了过来,就连跟张老师聊着的村长也停下来看着。刚刚那种鸡皮疙瘩窜满身的感觉立马卷土重来,她看着男孩手里的野果一时没有表情也没有动作,倒是沈佳佳身子靠过来伸手去拿,男孩却立马收回了手,沈佳佳的手有些尴尬地停在半空。
“王兆儿,不要闹姐姐们,她们有正事要做。”村长脸色严肃起来,语气也带了些责备。
沈佳佳收回手,笑着开口:“没关系没关系,小孩子嘛。”她这边话刚说完,那个叫王兆儿的小男孩再次对着郁菲张开手,露出里面青红各异的小野果。
郁菲将目光从野果上移开,看向小男孩,他还是如刚刚一般,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但眼神坚定且固执地看着郁菲,竟然有种被一个七八岁小孩的眼神镇住的错觉,她伸手拿了一颗红色的小果子。王兆儿眼睛一眨不眨地跟着她的手,见她拿了果子,又抬头与她对视,慢慢地嘴角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跟刚刚的面无表情简直判若两人,在郁菲没反应过来之前猛然转身跑开了。
“小孩子不懂事,你们别介意。”村长对着郁菲和沈佳佳说。
这样一个小插曲大家都没怎么在意,毕竟小孩子嘛不懂事,可郁菲那种奇奇怪怪的感觉却越来越明显。后来他们也没有聊很多,刚刚围过来的人全都散了,村长招呼他们在自己家里吃晚饭。最后村长还安排了大家的住处。村长家也不大,那种常规的木房子,外加一个小阁楼。两间房村长跟他老婆住,另一间本是村长儿子住的,现下得跟张老师挤一挤。
几个女生就住他家空闲的小阁楼,阁楼是完全空闲的,除了边缘挂着的玉米黄豆什么也没有,几人最后是打了个通的地铺,行李就放在靠门边的位置,阁楼确实不大,一个地铺几个行李箱一放,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她们只能将鞋子脱在门外。
男生们就住隔壁一家,就两三分钟的距离。但三个人要挤一张摇摇欲坠的老式双人床,门也坏了关不上,幸好是夏天,即使是晚上降温了,随便搭件衣服也能凑合,就这样他们来到听山村的第一天即将结束。可郁菲从墙面的缝隙看向漆黑一片的外面有些无法安眠,那种奇怪隐隐有演变成不安的趋势,藏着黑暗中慢慢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