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一直没有沈铎的消息,苏韵有些茶饭不思,夜间也睡不安稳,人看着亦憔悴了几分。
连给她调理身子的郎中,都说她最近忧思过重,诊脉时,还劝解了她几句。
到了夏日,院中的绣球花,开了大簇大簇的花朵,她也没有赏花的心情,只看着它们发呆。
上一世,她愁的大多是自己的事情。卫南铮性子温和,但太柔软,有时苏韵在外受了委屈,回到家中,见他又要读书又要出摊,还要照顾病重的母亲,便不忍再让他担心,只自己想法子解决。包括,对她有不轨之心的人。
一个貌美的女子,嫁给了一个无权无势,性子又温和的穷书生,引得旁人羡慕,也引得有些人起了歹心。看着那些人的目光,苏韵渐渐地不再打扮自己,穿衣简单朴素起来,后来,连胭脂都省了,也只别简单的发簪,不配首饰。如此一来,倒省了不少事。打量她的目光少了些,连原本觉得是她引诱了自己儿子的卫母,瞧她也顺眼了些。
这一世,她不用愁自己的事,因为她有什么不如意、不痛快的,沈铎都会立马发现,并帮她解决,她想怎么打扮,便也怎么打扮。沈家对她来说,亦是理想的婆家,她待在这儿,没有什么不好的。而她发愁的,都变成了沈铎的事,他的性子,和他整日做的事,让她放心不下。
“少夫人,侯夫人来了。”,苏韵还在心中烦闷着,便听彩儿低声提醒了句。
苏韵闻言,朝院门口看去,侯夫人刚刚迈进来,她赶忙起身去迎,“母亲。”
侯夫人拉着苏韵的手拍了拍,看着她憔悴的面容,心疼地道了句:“傻孩子。”
婆媳俩在院中坐了半晌,苏韵才明白,婆婆是来开导自己的。
侯夫人语重心长道:“沈铎从小啊,就无法无天,惹了不少事,我和侯爷,没少操心,他也没少挨打。但好在皮实,耐糙耐造,一般不会有什么事。”
苏韵点了点头。
侯夫人接着道:“你心思细,考虑事情周全,自然也会想到很多旁人忽略的东西,就不免比旁人容易担心。这些都不要紧,你放宽心。他回来见你过得好好的,才会觉得自己在外拼命,回来有个安稳的家,一切,也都值得。”
苏韵忍不住鼻尖发酸,“儿媳不孝,竟劳母亲来开导我,为我担心。”
“这说的什么傻话,”,侯夫人笑道,“我们年轻时,也如你这般。这是现在年岁大了,侯爷也不用出征了,日子才安稳了一些。我年轻时,也担忧得紧,你们二姨娘,她的病根,也是年轻时落下的。那时沈钰刚出生不到十天,侯爷就奉旨出征了,她本就身子弱些,府里请了好的郎中来,想趁着月子期间,给她好好调理调理。但侯爷一走,她便忧思重重,后来更是以泪洗面,在月子里,就落下了病根。”
这是苏韵第一次听家里人提起二夫人的病因。
“这些事,也没人与沈钰说过,不想他觉得,她母亲的病,也有生他的缘故。”
苏韵这才了然地点点头,明白了侯夫人的用心。
侯夫人看着院中那个秋千,仿佛在回忆,目光慈祥又温和,道:“咱们家,是武将,武将自有他们的责任,这些事,都是常事。沈铎从小,和侯爷脾气就合不来,但他俩,有一样是相同的,就是都想着保家卫国,只是这次宫变,沈铎不知是为何,许就是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说着,侯夫人叹了一声。
苏韵无法直说,但也想着宽慰婆婆,也不想他们误会了沈铎,便道:“儿媳猜,他也是想着家中的每个人都能安稳,好生过日子。”
侯夫人摆摆手,“朝堂上的事,我不管,只要咱们一家子,能平平安安,和和美美的,我就没有它求。”
侯夫人来过一趟后,苏韵将她的话,听了进去。这家中,上有公婆,下有怀孕的弟媳,她总不能自己先因着忧思病倒了。
白日她给自己多找些事情做,让自己没有时间胡思乱想,夜里,喝了那调理身子的药,也能睡得好了一些。如此,人也慢慢比前些日子精神了。
五月初十这日,沈家迎来了一桩喜事。穆霓生了。
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
产婆说,穆霓这胎生得很顺利,但经过了一天一夜的生产,穆霓还是耗尽了力气,在床上休息着。
一家人都围着她们母女二人,喜笑颜开。
苏韵很想将这个消息告诉沈铎,却没有法子。他出征之后,已经快四个月,只来过一次信。
苏韵数着日子,还有两个多月,他就回来了,她只能宽慰自己耐心等待。
孩子满月时,沈家办了场满月酒。
有不少新臣,因着沈铎的关系,送了贺礼来。苏韵远远地,还瞧见了卫南铮在侯府门口排队送贺礼的队伍中。
他们已经有许久没见,原本不想理会,但他一直看着苏韵这边,他来这儿,本就奇怪,苏韵不想出了什么事端,差彩儿过去瞧了瞧。
彩儿回来后,一五一十地与苏韵讲了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