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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别墅这边。
庭院里静谧无声,湖中心玉兰花被晚风摇曳,安静祥和。
家庭健身房里,男人穿着白色运动装,脖间搭同色毛巾,在跑步机上跑步,他身形颀长,四肢修硕但不突兀,跑起来脸不红气不喘,稳健有力。
在闹钟响后去楼上洗澡,然后换上干净睡衣进三楼书房开始办公,时间不多不少,正好八点。
这便是谈润的夜间习惯。
十年如一日,从未改变。
等处理完集团大小事务,他关掉远程会议,摘下耳麦,闭上映着屏幕冷光的眼,揉了揉鼻梁,准备休息。
“谈总,稍等。”贺彰出声。
他抬眸,眼底一副公事公办的清质矜贵。
贺彰赶紧将事汇报,完事,他压眉,“又加价?”
“是的。”他确认。
【骨色】是国际品牌,产品由法国实验室重金研发,投入数亿广告费,马上就要推出现新品,可之前签订合同的制造商突然违约,一而再然而的提价。
为工期,他们已经同意两次,现在还要求,简直贪得无厌,但一时难以找到替代,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向他求助,只听他沉默会儿。
“约时间见面。”
“您这是要”
这项目是对国内熟悉的谈霖促成的,并非他,沟通起来肯定非易事。
他思索片刻后,打开抽屉看眼里面的口红,吐出,“议价,绝不能让【昳丽】先出。”
【昳丽】原本是个平平无奇的品牌,但近几年靠铺天盖地的营销也打出些名气。
彩妆属于快消品,容易被替代,如果延误工期被竞争对手抢先市场,那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好的,我马上去联系。”
“嗯。”他点头挂断。
然后盯着掌心口红,若有所思。
突然,听见楼下的脚步声,手上动作停下,眸里掠过道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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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二楼衣帽间里,女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一身瑜伽服,眼眶微红,鼻头泛粉,可怜巴巴得像只兔子。
她知道分手这么久,就算再不舍得也早该放下了,毕竟两人也不过在一起数月
可当握到冰冷的门把手,鼻腔还是止不住地发酸,眼泪从眼睑落下。
包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是他?
她眼睛亮了亮,按下接听,未料打开。
“沈栀,我告诉你,我又从里面出来了,你特么要么给钱要么跟我走,不然我就”
她脸色刷一下苍白,立刻挂掉,不想下个电话又打来。
“贱女人,我把你养那么大,就是让你跑的吗,我跟你说,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
果断挂断删除拉黑,不想陌生号码发来。
【沈栀,别以为你跑掉就一笔勾销,是你害得我妻离家散,我特么要杀了你。】后面附带一只被剪掉耳朵的猫,鲜血流了一地。
她认出,这是前年在出租屋附近喂过的流浪猫。
脸色白了白,强忍住渗人的恶心,再次把号码拉黑。
发消息的人她其实知道是谁,没想他们被关一年多,丝毫没收敛,还知道了她的新号码。
不自觉抬头打量周围,意大利进口衣柜,包银私定岛台。
恍然陷入回忆,其实她家也富过,虽比不上谈润,但是衣服包包全是叫出名字的牌子,车也百万起步,可后来父亲生意失败又染上赌瘾,背上巨额债务,全家只能搬到逼仄狭隘的地下室,她也转到乡下高中。
自此从无忧无虑的大小姐跌落泥潭,成为臭水沟里的老鼠,过上白天因多洗几次手被同学嘲笑是“城里人”,夜里隔着墙听父母为几块钱无止尽地打闹争吵的生活。
每天胆小甚微,看别人脸色活着,生怕被谁掐死。
直到有一天,她放学后从门缝窥见父亲用酒瓶子砸破母亲的头,用沾鲜血的皮鞋踩踢她,嘴里还念念有词。
“特么的,一个累赘,一个赔钱货,养尊处优那么多年,斗得过我吗,不怕告诉你,等沈栀毕业我就把她卖给James做情妇,他愿意出100w刀。”
这人她以前暑假见过,是个看见她就流口水的美国已婚老头,光头,大肚腩,还打老婆,年龄都够做她爷爷了,她想出手阻止,但母亲透过缝隙看见她,用祈求的眼神让她安静。
她明白,不是妥协,是迫于现实的无奈隐忍。
可在这一刻,她不想过这种生活,也不愿意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里。
于是在心底埋下不甘的种子,扮演起乖学生,好女儿,骗父亲她报H大,还捡瓶子给他打酒喝,然后高考结束那晚,拿着当腿模的钱买机票偷偷带母亲和户口本逃到帝都,开始了勤工俭学和治病的生活。
而这几通电话就是父亲沈长洲打的。
因为两年前,不知道他从哪儿弄到地址,带嗜赌如命的堂哥找上门,除要养老钱,还要将她带走,她不同意,他们就跑她工作单位闹事造谣,将她工作搅黄,母亲气得心脏病复发。
她报警到一半也被打晕塞车里,半路迷糊醒来,设计他们内讧,趁乱逃跑。
也是这时,碰见被爱慕者围追堵截的林砚,两人便装情侣进酒店住了一夜,还在他作证下将他们送进去,没想现在又出来了。
想着想着打开门,坐到外面楼梯上。
安静看着壁灯,头靠在墙面,麻木又痛苦地流泪。
不知过了多久。
“沈栀,你在这儿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