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齐齐放下筷著,起身行礼。
隆庆帝抬抬手,“你们吃你们的。”接着便自然落座。
话是这么说,但该有的礼数几人没有落下。
“陛下可曾用过膳?”
陈怀芷直起身,慢走两步询问道,一旁早有人撤下桌上的饭菜重新备膳。
“都坐。”隆庆帝摆摆手,坐在桌前。
对于隆庆帝,陈怀兰和林筱雅并不陌生,只不过帝王与皇子本就大有不同。皇子虽是贵胄,贵气逼人,帝王的身上更显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威慑。
在座的皆是人精,略略坐下便借口告退,秋曼姑姑送客,殿中只剩帝后与赵棠三人。
没过一会儿赵棠也离开了,建章宫中只剩下帝后二人絮语。
……
转眼便是十一月,距离太子被禁足东宫已经过去大半月,赵棠的及笄礼也越来越近,宫中上下忙碌,六司不得空闲,内侍省更是忙的脚打后脑勺。
“殿下,”内侍省高总管带着人站成排,每个人手中端着托盘,托盘里琳琅满目的摆着首饰珠宝,绫罗绸缎。
“笄礼将至,还请殿下挑一挑,若是有不合身的,不满意的奴才们再改。”
一早赵棠便歪在榻上,眼前摆着成套的衣裳首饰头面,看的她眼疼。
“表姐快来。”
越过重重人群,赵棠第一眼就是缓步而来的林筱雅。
一身水蓝色大氅,温柔婉约,与冬日的肃杀之气形成鲜明对比。
内侍省的人退至殿外,心中焦急也只能在一旁候着。
林筱雅依着赵棠坐下,“母亲说你这些日子定是忙极了,叫我进宫同你说说话,看看有没有哪里能帮得上的。”
林筱雅大赵棠两岁,及笄礼在两年前就办过了,要比赵棠多了几分经验。
“那就有劳表姐帮我掌眼了。”赵棠将下巴搁在林筱雅的肩头,“这些衣裳,要不就是太过寻常,要不就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从小金堆玉砌着,寻常的俗物入不得赵棠的眼。
“母亲叫我问问,姨母是打算比着公主笄礼操办还是想着循古。”入宫前,陈怀兰早有嘱咐叫她来出主意,但林筱雅心里早有别的想法。若是比照公主及笄礼,祖宗礼法,皇室规矩在那里摆着那谁也插不上手。可若是循古遵从旧制便有些不一样了。
循古,多远是古,遵从旧制,那谁又是旧制。
林筱雅见赵棠双眼一亮便知道她明白了,不再多说,“不过这是我的想法,母亲只是说,若是要办,不拘什么样,都是可行的。”
“若是如此,这些恐怕都要重新准备了。”赵棠看向殿外内侍省的众人,“表姐如若无事不如陪我一同去见见母后。”
接着又吩咐门外内侍省的人,“这些都不成,高总管先回吧,稍后本宫再派人去内侍省。”
说罢姐妹俩携手朝着建章宫而去。
冬日天寒,路上没什么人,僖淑仪的出现格外的显眼。
“僖淑仪安。”
两人齐道。
隆庆帝虽将太子禁足,但对僖淑仪除了罚俸一年之外并没有别的处罚。
“冬日天寒,殿下还是少些出门走动的好。”太子被禁足,一同前去的赵棠却没事,僖淑仪心中自然是有气的,更何况,虽然隆庆帝并没有立即查办刘家,但凭借着她对隆庆帝的了解,这件事断然不会以太子禁足结尾。
说完这句话,僖淑仪径直离开,似乎只是偶然的关照一句。
赵棠知她这是心中有气,倒也没多计较,秋后的蚂蚱罢了。
刘家做出那样的事,若是父皇早早的发作了那说明还有转圜的余地,可若是悬而不决,那就是父皇有别的打算。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就是不知道刘家能不能承受得住了。
“母后。”
“姨母。”
姐妹俩往那一站,一红一蓝,眉眼处略有相似,看着跟双生姐妹似的。
陈怀芷点点头,这些日子为着笄礼忙的晕头转向一时间竟是忘了自己还有个能干的外甥女。“阿雅来得好,姨母正愁着呢。”
“正想着表妹笄礼,姨母定是繁忙,阿雅这便赶紧进宫为姨母分忧来了。”林筱雅眉眼带笑,话语间满是亲昵。
“快坐。”
等人坐下陈怀芷才问道:“你向来持事稳重,又多有主意,给姨母出出主意。”
同辈公主之中赵棠为长,笄礼也是头一个。
平日里就算是操持国宴陈怀芷也是信手拈来,游刃有余。
。有条不紊,如今轮到为唯一的女儿操办笄礼,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若是按照从前公主的章程,总觉得不够隆重,总是亏欠少了些什么。可若是循旧制又显得少了几分华贵。
“姨母忘了不曾,何时的章程才算的上是旧制。”林筱雅嘴角噙笑,眉宇间多了几分奕奕神采,“武德皇帝潜龙之时的笄礼不可谓不轰动一时。”
寥寥数语,叫人醍醐灌顶。陈怀芷面上泛起笑意,不胜欢喜:“阿雅果真聪慧过人,替姨母解了大惑,可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开口。”
没等林筱雅拒绝,赵棠先一步开口:“想来一时表姐也想不起有什么想要的,不若等想起来了再说。”
“也好,那阿雅记着,想起来了就告诉姨母。”女儿开口,陈怀芷自然不会反驳,更何况她也愿意为这唯一的外甥女做些筹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