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敏诏没错过赵棠一闪而过的笑,心中有些好笑和无奈,不过终究是没多说。
“三弟,”谢敏诏又叫了一句“做完工要不要找周大哥?”
赵棠本想着点头,多想了一层之后改为摇头。
她这点头又摇头把谢敏诏弄迷糊了。
“周大哥忙了一天,咱们就不去打扰他了。”
他们两人与周典军分开之后互相不知道对方的位置,找人也得找许久,没必要浪费时间找人,最后总是能碰头的。
谢敏诏点点头,没有意见。
没等聊两句,那头的监工挥着手中的鞭子催促众人,赵棠甚至能够听得鞭子挥动时的破空之声。
两个人对视一眼站起身寻了个人少的地儿。
本以为又要捱到晚膳时才能休息片刻,没想到刚过申时一阵哄闹声。
“出来,都出来,那边的都过来”手握马鞭的监工一面甩着鞭子一面赶鸭子上架一般催促着工人们顺着简陋的木架子爬上去。
赵棠心中生了疑惑。
刚下来的时候她就注意到地下巷道中东一块西一堆的分散着床铺。
说是床铺不过是在地上不了一层稻草,稍微好点的在稻草上铺一层辨不清原样的破布。看样子平时工人们都是在巷道中休息过夜的,这个时候突然让所有人都上去,这不正常。
赵棠心中疑窦丛生,另一边的谢敏诏心中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两个人十分有默契的将手中的铁镐朝后放进竹筐中,丝毫不理睬另一头挥舞着马鞭扯着嗓子大声喊叫的监工逆着人群朝里走。
地下巷道四通八达,赵棠寸步不离的跟在谢敏诏的身后。
不知道跑了多久,耳边人声渐渐消散只剩下了隐隐约约的风声,还有自己逐渐加重的呼吸声。
谢敏诏停下来的一瞬间,赵棠一个没停住就要朝地方倒。
谢敏诏眼疾手快抓住她的左臂,“小心。”
前仰后倒,赵棠有一瞬间连脚都站不稳。
“多谢大哥。”即便身边没有外人赵棠也谨记两个人的兄弟关系。
谢敏诏张嘴想要解释,下一刻有闭嘴,顺便带着赵棠朝着拐角处躲了躲。
赵棠没有一丝反抗,顺着谢敏诏的方向朝里躲。
铁镐和竹筐还在赵棠的背上背着,被挤的变形。
谢敏诏正面面对着赵棠,一侧肩膀紧靠着石壁,呼吸渐弱。
空荡的巷道中脚步声渐近。
脚步声似乎是落在耳边,赵棠不由自主的捏紧。
“老高,看什么呢?”
有人高声喊了一句。
逐渐靠近的脚步在这一生之后停下,“没看什么,这边也没人了。”
话音落下,脚步声又起,这次似乎是渐行渐远了。
赵棠也没有妄动,又等了一会儿,脚步声彻底消失之后,赵棠才分出心神,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掐在了谢敏诏的小臂上。
像是被火燎似得猛地收回手。
谢敏诏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似的,满脸正色道“外头肯定是出事了。”
这话不用他说赵棠也知道,外头肯定是出事了,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把所有矿井下的工人都赶上去,思来想去,最大的可能还是地牢那边的鲁管事将事情报了上去。
地牢关押的人跑了这样的事情,赵棠相信鲁管事不会瞒着不报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更何况这一群逐利而来的人,多一点的风险都是不肯担的。
“这样的地方定然不止一个出口,”谢敏诏虽然没有下过矿井,但是他从军的经验不少,若是只有一个出口,一旦灾难发生,所有人都会死在矿井下,不仅是采煤的工人,那些趾高气昂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监工也跑不掉。
更何况,仅仅凭着一个仅容一人的矿井口和不多的竹筒出口,这么大的一个地下矿洞,还有这么多的工人,呼吸都成问题,定然是有其他的出口。
赵棠也是同样的想法,她也觉得定然会有其他的出口,只不过角度不太一样。
工人采矿之后须统一堆放,那每日里踩了多少约莫有个明数,想要瞒着或是买通这么多人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若是有其他出口则不同。
同样是采煤后运出矿洞,一些人走明路一些人走不为人知的暗路,总开始开采的煤炭的数量从账目上便不会有一点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