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皇后出身颖川陈氏,一手字自是没的说。
“母后今日好兴致。”赵棠细细的观摩了一遍,诗句在口中转了一圈。
陈怀芷等她看过便命人将那副字收了起来。
“今日可还要留下用饭?”陈皇后问了一句。
赵棠没有回答,她的动作已经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
因着第二天要到武成阁点卯,赵棠吃过饭后也不多留,陪着陈皇后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回了凤栖宫。
沐浴后赵棠并未直接入睡,进了书房翻出了许多有关前朝的记载。
历朝历代都会修前朝史,大多是为了维护和巩固本朝的法统,是以修史并非是简单的修史,很多时候是带有政治目的的。赵棠清楚这一点,故而第二天一早她久违的赶在卯时前到了武成阁。
“薛老。”赵棠抬手道。
“今日依旧请殿下自便。”薛成方留下一句话就走开转身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昨日来的匆忙,武成阁中还未准备好一应用具,今日一来,由门口的内侍领着去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样枯坐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换言之,赵棠很快就在武成阁无趣的生活中找到了乐趣,唯一让人苦恼的事便是每日须得卯时上值。
连着点卯几日后迎来了拜月节,八月十五月圆之夜,是团圆的好日子,而月圆夜的前一晚则是追月宴,连着两日赵棠都不必去点卯,武成阁内也只留下一部分的人值守,其余的人都回家过节。
拜月节前一日,按着往年的惯例,宫中常举办追月宴,由皇后殿下牵头广邀玉京勋贵官宦中未婚的小姐公子共度佳节。
淡月疏星绕建章,仙风吹下御炉香。⑴
追月宴上,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⑵。金炉香动螭头暗⑶,银烛灯摇凤尾明。
往年这样的宴会陈怀兰也会来,但向来是坐着的看客,并不关注小儿女间的情态,今日值此难得的盛会,各家尚未婚配的小姐少爷俱在,实在是个难得的好时机。
赵棠来的稍晚些,跟在陈怀芷的身后,待二人进了嘉庆殿,殿中声音在一瞬间消失,众人齐齐下拜。
瞧着下方的绿云扰扰鬓影衣香,陈怀芷举杯道:“逢此欢宴良宵好月⑷,诸位莫要拘谨,今日酒醉,尽情便是。”
台下众人声起:“谢皇后娘娘。”
林侍郎的品秩不高不低,席位靠中间,赵棠坐在左上方,恰好能看见。
漫不经心的扫过殿中所有人,心想“今日表姐的脸色称不上好,但也不算坏,想来是将姨母说动了。”
和赵棠想的差不多,林筱雅确实将陈怀兰说动了,不过人心中总是会比较,总觉得下一个没得到的更好,今日参宴,陈怀兰心中便是抱着再瞧瞧的想法。
林筱雅看出了陈怀兰的想法,并不打算阻拦,且不说她自己乐不乐意,就单说以父亲的官位,若非陈国公府在后头撑着,那拔尖的勋贵人家压根看不上自家。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母亲的想法实在是有些痴人说梦了。
收回自己的思绪,林筱雅注意到赵棠的目光,下意识弯了弯唇角。
筵席之上觥筹交错、弄盏传杯,穿过衣香云鬓透出人间盛景。
年年都办追月宴,年年都有所不同,今年的压轴好戏一改往年的风格。
陈怀芷看了一眼身边的秋曼姑姑,秋曼姑姑会意,须臾便有人抬上一张方案,案上摆着棋盘,黑白棋子左右各一。
殿中的交谈声渐小,众人的眼光朝着最上方的皇后看去。
陈怀芷抬眸看着那一张方案,微笑道:“寻常的飞花令、流水曲觞往年皆有,难免有些腻味。这棋盘之道颇有意思,有擅此道者可上前手谈,倒也叫本宫瞧个新奇。”
又补充了一句“彩头在此,诸位开始吧。”
说完便有人端着银盘上前,左边是镂空云凤头金钗,那风头栩栩如生,好似活了一般;右边则是十二时盘,周长约有一尺,四周刻着十二生肖,颜色正黄,一瞧便是宫中之物。
东西算不上稀罕,但皇后亲赐便是荣耀,一时间一种年轻人你望望我我瞧瞧你,倒是不知道谁先上了。
僵持片刻便有人率先坐下,赵棠看了一眼,是个熟人,清河郡王之子赵钊,若是按着辈分,叫一声表哥也使得。
赵钊坐下便道:“诸位谁先请?”
少年人的放纵洒脱在赵钊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他生来富贵,又自诩擅长此方案之间的游戏,脸上难免带了些自得之色,旁的人一瞧,有上前的念头也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