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知道的虽然不甚清楚,但陈怀兰和林森夫妻俩自然清楚的很这赏赐是缘何而来,圣人赐下来的东西,哪有拒绝的道理,尽管陈怀兰再怎么不愿意承认她的女儿曾背着自己偷去了西南,但这样的赏赐与荣光却总归是令人艳羡的。
收了赏赐又如何不谢,虽明面上嘉奖的旨意未到,但府中众人还是朝着大明宫的方向深深一礼,口呼万岁。
等众人回过身,赵棠才又挽着陈怀兰的胳膊道:“母后今日特意叫我送过来,说是叫姨母与林大人高兴高兴。”
旁边的林森尚且有些不明就里,但是陈怀兰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的妹妹自己清楚。前头自己因着女儿偷跑出京的事进宫,却反而被妹妹说了一通,今日这更是暗里点她呢,又想起半月前父亲同夫郎讲的那句话,心中更是有些不快,但是又不便表现出来。
“多谢娘娘挂念了,天色不早,殿下不若留下与你表姐住一夜,等明日再回宫可好?”陈怀兰依旧挽留赵棠,虽说她生气女儿偷跑的行为,但毕竟是自己身上的一块肉,到底还是心疼的,赵棠她也心疼,再生气也想着将人留下用过晚膳再走。
“多谢姨母了,只不过今日确实不便,待下回,不等姨母请我我便来。”
又是一番推辞,终究陈怀兰辩不过赵棠,只得看着她取过马鞭、缰绳一应物什,利落的翻身上马,绝尘而去,陈怀兰一句“慢着些。”
说完还命家中的奴仆取了马跟在后面,看着人入了宫后再回来。
等连赵棠一行人的身影都看不见后,林府的众人才齐齐回身进府。
饭前不训子⑴,因此陈怀兰对着林筱雅并没有多说什么,如平常一般命女使为她换身衣服,又嘱咐林筱雅片刻后来正院用晚膳。
林筱雅点了点头,回了自己的院子。
这一来一回,离家近四个月,长乐院院中的景色并未变化多少,只不过林筱雅看着却有些陌生了,不由得愣了片刻,在院子的门口顿足看了好一会儿林筱雅才跨过门槛,越过院中的一景一致进了房间。
她离开这么久长乐院自然是常有人洒扫的,只不过主子不在,采蘋采蘩两个女使也不在,只剩下些说不上话的,难免冷寂,屋内透着许久没有人居住的寂寥冷清。
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林筱雅甚至觉得风中夹着尘土,不过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屋中一看便是经常有人打扫的样子,不会有灰尘。
“小姐且在院外歇息片刻,待奴婢二人收拾一番。”采蘋将手中的包袱放下,开始收拾。
采蘩则除了门子命人抬些热水来,平日里虽说有人洒扫,但毕竟不是她家小姐的贴心人,不了解小姐的习惯。
等热水一来两个人又是好一番收拾,等结束后,虽与从前并无不同,却好似又有了些不一样的地方。
屋内架子上多出了几个与屋内完全不一样的摆件,颇有西南风貌。
“小姐。”林筱雅一路到了正院,陈怀兰房中的嬷嬷双手垂立在门口。
“嬷嬷,”林筱雅强撑着做了个平和的表情略微点了点头。
夜色中正院的大门敞着,像只张着巨口的猛兽,虎视眈眈的逡巡着,一个不注意便要将人吞进去。
林筱雅的步子不停,进了屋内,陈怀兰却不像门口的嬷嬷那般好糊弄,跨过门槛,林筱雅便是心中再如何的笑不出来也须得做个笑模样。
“女儿给父亲、母亲请安。”
林筱雅缓缓屈膝跪下,身似弱风扶柳般,无端的生了些柔弱婉约。
此时虽然已经是晚膳时分,但并未摆膳,室内除了几位主子便只剩陈怀兰贴身的女使嬷嬷,连林筱雅的采蘋采蘩也被拦在了外间。
从踏入林府大门时,或者说从离开西南的时候林筱雅就已经预见到了这一幕,虽然她不断的安慰着自己,但是自出了宫门踏入林府大门的那一刻已经有无形的山压在了林筱雅的双肩,压在她的心口,叫她喘不过气来。
林森并未叫人多跪,毕竟今晚羲和公主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的举动叫人不得不多想,陈怀兰心中更是清楚,妹妹这是在侧面告诉自己,宫中对林筱雅偷跑出玉京一事并无责怪之意甚至可以下旨嘉奖,那她就不能揪着这一点不放。
“起来吧。”
陈怀兰身边的嬷嬷上前两步将人扶了起来,另有女使在她身后摆了矮凳。
“谢父亲、母亲。”起身前林筱雅依旧恭声肃容,起身行走间挑不出一丝错漏。
“此行可有受伤?”林森与眼前这个大女儿接触的并不多,平日里都是他母亲带着,这回又是几个月没见面,话说的都有些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