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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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学期伊始,体育课当然还是得照常上。
偏偏第一堂体育课就碰上俞淅例假第一天了。
她本来就有些痛经,第一天又尤为严重,所以早上起来就是个半死不活的状态了。
下课了也没精力整理上一堂课遗漏下来的问题,而是趴在桌上,试图用睡觉来催眠自己,带过疼痛。
一想到待会第四节体育课还要绕操场跑一圈,俞淅就恨不得直接真晕过去。
她想过和体育老师请假,只是上次,班级里也有一个女生因为痛经向老师请假,但体育老师当时只是轻蔑地扫了一眼那女生的肚子,满不在乎道:“这么痛?那你今天怎么来学校的?”
这个体育老师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典型的大男子主义,觉得女生痛经都是在装,并且即使没装,那也不可能真疼到什么程度。
俞淅想起他那张脸,还是打消了请假的想法,甚至也一并打消了刚才希望晕过去的想法。
晕过去会给别人造成麻烦吧?秦丽如果打电话给家长怎么办?
算了算了,还是不要晕了,就跑这一圈呗,大不了她跑慢点。
时间转眼来到第三节课下课,铃声刚响,班级就躁动了起来,大家都争先恐后地要往外面涌。
不管怎么样,体育课肯定是要比坐在班级里听课让人兴奋的。
俞淅慢吞吞地直起身子,拍了拍因为趴着而有些昏涨的大脑。
刚刚那节课,老师最后十分钟让他们自习,俞淅撑不住了,一直趴在桌子上。
她起身出去,脚下没站稳,踩到了桌子脚,晃晃悠悠地就要往后面倒。
但没倒成,被人抓住了。
俞淅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其实什么都没看见,但就是觉得那个人是邰御。
她扭过头,果不其然,一脸沉闷地瞧着她的人正是邰御。
他眼神寡淡,神情聊胜于无。
俞淅刚想和他道谢,他不耐烦地开口了:“走路又不看?长那一对眼就为了瞪人?”
他语调又凶又冷,任谁都能听出来他的反感,和一些贯穿其中的厌恶。
俞淅鼻子一酸,没绷住,痛经和被他骂的委屈一袭涌上来,眼泪就那样吧嗒吧嗒顺着脸颊往下掉。
邰御立即皱眉松开她的手臂,甚至还往后撤了一步。
之前几次对峙,她也有过这样的大致情况,但那个时候,她都没哭出来,就只是眼睛里跟汪了一湖水一样,悬在那,要掉不掉的。
没想到今天,她就这样哭了出来。
这泪水还跟断了线一样,连绵不绝地往下掉。
邰御顿时头皮发麻。
“你哭什么?”
俞淅原本都打算抹抹眼泪走人了,结果一听他这话,更委屈了。
她吸了吸鼻子,按捺下哭腔,雄赳赳的:“我为什么不能哭?我不过是脚崴了一下,你为什么要那样说我?”
邰御脸色复杂,“我怎么说你了?”
俞淅蹙额,眼睫颤了颤,低着声控诉:“你不耐烦,而且还很嫌弃,好像我犯了什么天大的错一样,可我不过是崴了一下脚。”
不耐烦?还很嫌弃?
邰御唇线抿直了些。
他什么时候不耐烦什么时候很嫌弃了?
“我……”
俞淅还要再说点什么,但腹部骤然传来的一阵抽痛,让她弯下腰,说不出话。
邰御就那样看着她蹲在地上,又看着她扭头找水杯,但是又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喝。
一副惨兮兮的样。
“你别哭了。”
他这句话的语气比刚才好很多,没那么事不关己,虽然还是隐隐透露着些烦躁。
俞淅又念起他之前帮她的好,还是有些感动地望向他。
邰御却别过脸,“脸哭得跟化开的糖人一样,怪难看的。”
俞淅:“……”
才不感动了呢。
她拿手背擦了擦脸,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打算去打水。
邰御看不下去她那龟速移动的步伐,手一抬,给后门按住了。俞淅不理他,试着开了一下,当然没能拉动。
她又转身,打算从前门走,不料邰御又把腿支起来,拦着她的路。
毫无情绪地问:“你到底哭什么?”
俞淅低着头,声音都变了调:“我身体不舒服……”
邰御瞧着她那憋屈的样,直接劈手把她手中的水杯夺走,“不舒服坐着,瞎跑什么?”
俞淅手落空,愣头愣脑地遥望着邰御远去的背影,不禁想,如果和邰御一起体育课迟到了,是受到的罪罚更轻呢,还是更重呢?
邰御拿着杯子回来时,俞淅已经把脸上的泪水都揩干净了,但人好像还有点发懵,处在一种游离的状态。
她接过水杯道谢,仰着头,半张脸被水杯盖住,那眼睛湿漉漉地盯着他,直白且苍白。
邰御被她看得很不舒服,“看什么?”
俞淅停止喝水,“你不去上体育课吗?”
邰御不甚在意,“一个体育课有什么好上的?”
俞淅暗戳戳地问:“那……不上课,点名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啊?”
邰御不清楚,也不在乎。
他知道她这话是在替她自己问,毕竟她平常的表现就是个好好学生,看上去就从来没旷过课。
“你要去上?”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