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摊开的手掌很漂亮,五指纤长有力,骨节分明。
施令窈抿了下唇,直勾勾地盯着,一时间错愕,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记得段祈安读书时酷爱摆弄计算机,长指利落地敲在键盘上,特别好看。
或是因为时间的积累,那圆嘟嘟的指尖上结了层薄茧,从她的胸口滑落到腰际,所到之处皆带来一阵酥麻,触感十分明显。
蓦地,原本面如桃花的脸色变得煞白,脑中轰然倒塌。
施令窈表情一僵,无法克制地深呼吸了好几下。
明明几分钟前,她还在为那晚的自己不齿。
下一秒,她就控制不住回味了起来,而且还是在另外一位当事人的面前。
施令窈悄然偏开脑袋,尽量不让自己的视线在段祈安的身上停留。
有了冷静下来的机会,她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听见了什么。
她用指尖掐了下手心,告诫自己一定要稳住语气,试探着问:“你...你刚刚说了什么?”
段祈安垂眸注视着她,睫毛一颤,溢出一声很得体的笑。
他蜷起手,自然垂放在身侧,嗓音很低,“难道你打算当单亲妈妈?”
施令窈施施然抬头,瞳孔骤缩,被这种突如其来的尴尬气氛包裹到有点头晕。
还未正式入夏,五月初的荣京依旧凉风刺骨。
脚下的草坪被吹得沙沙作响,在这样寂静的环境下显得尤为突兀。
就这样无声地僵持了三五分钟,施令窈蹙了蹙眉。
所以她是悟错了他的意思吗?段祈安口中的责任,不止是对肚子里的宝宝,还包括了她。
施令窈敛好情绪,“祈安哥,你今天没喝酒吧?”
她记得那晚除了她,身旁的男人同样饮了酒,让她一度用酒后乱性来一语概全。
段家与施家不同,家族企业一般来说,规矩非常多。
在她的印象中,段老夫妇一直在给段祈安灌输门当户对的老思想,好似在婚姻面前,只有两种人:对自己有利的,还有对家族有利的。
施令窈的父亲是白手起家,母亲是大学教授。
按道理,两家差距不大,但她却清楚,比起那些端庄优雅的大小姐,她显然不是段祈安未来另外一半的最佳选择。
听了她的话,段祈安轻微一滞。
知道短时间内是走不了了,他再次落座,目光平直地望着不远处忽然开启的喷泉,说:“窈窈,不妨告诉你实话,我从未将婚姻归在我对未来的规划当中,但很多事情不受我掌控。我没谈过恋爱,这么多年我全身心都扑在了工作上,对许多东西有很丰富的经验,唯独对爱情是一知半解,但我可以保证,婚后不会让你受委屈,不懂的我可以学,如果你不怕麻烦,也可以教教我。”
施令窈斜睨了一眼,懵住。
这段话怎么听起来有点怪怪的?就好像她经验很丰富。
可惜她也是个生瓜蛋子,对于男女之间的所有关系全来自于影像资料与文字,都很片面。
她的笔下创造了许多般配又很恩爱的男女主角,但结局总是停留在双方确认关系后,便戛然而止。
读者们总说她的故事太会吊人胃口,时不时跑到她的微博下面求番外,实则是因为她根本不知恋爱后的人该如何相处,一旦落笔,必定露怯。
静了片刻,施令窈羞赧地敛眸,“我...我也没谈过恋爱的,怎么教你?”
段祈安不免有些意外。
他对身旁女孩子的所有了解,皆来自于自己的小妹,段祈音。
每每用餐期间,总能听到段祈音提起自己的这位好友。
内容无外乎都是一些很稀松平常的事情,比如窈窈今天又被非常疯狂的追求者堵了,再比如窈窈今天穿了件特别漂亮的小裙子,好多男生看得眼睛都直了......
段祈安摇摇头,果然传闻不可信。
他含笑出声,“没关系,我们可以一起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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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家的宅子,是在一处风景绮丽的半山别墅。
自车子驶入上山的路,施令窈都还处于恍惚的状态之中。
她的胸膛随着呼吸有节奏地起伏着,与她相抵的膝盖存在感极强,好似是在提醒她待会儿将会面临些什么事情。
十分钟后,车子缓速停了下来,从车窗望出去,是观禾山庄没错。
这还是她头一回跟除施董、温老师,还有段祈音以外的其他人来,心境与以往不同,十分紧张。
她在心里做了无数个设想。
虽说段老夫妇已过世许多年,但同样靠联姻才在一起的段叔叔和白阿姨,会不会觉得她与段祈安奉子成婚的行为有些过于疯狂?
如果辱骂未婚先孕的她不知廉耻怎么办?如果拿着扫把赶她出门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