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就是和利维坦打一架,”尼奥尔德语气含酸,“又不会死。”
“尼奥尔德!”
“好好好我放手,”神明立刻气急败坏地松手,“温祭秋我告诉你,你这会过去,日后哭哭啼啼来找我避难,我可不护着你!”
温珣没多想他到底说了个什么地狱言论,三两步冲到褚寻鹤面前,拍了拍他肩头:“凝神静心!别冲动!”
巨鲸望着他的动作,眼睛微微一亮。
玛尼看见夺路而来的身影,绿色光点再一次从眼底泛滥。
“……不对。”孩子眨着眼,眼中光波悦动,“不对,温珣,温珣,温珣你回去!”
刹那爆发出的声音从清脆的男音化作尖锐的女音,熟悉的嗓音立刻唤起温珣回忆,他心头巨颤,扭头:“阿娜希塔——”
“阿娜希塔,智慧之神,你居然还不愿离去吗?”巨鲸凝望玛尼清瘦的背影,语气复杂,“为什么明明你已经知晓,将会毁灭众神的是温珣,还是选择一世又一世的陪伴他?!”
温珣的神色,当即因为这句话苍白难看到极致,手中短剑没收住力,在手上划过一道细长口子。
他嘶了一声,被理智崩断的褚寻鹤听到,后者微微一闭眼,再睁眼时,瞳孔已经恢复正常——他牵起受伤的手,把药抹在上面,沉沉说:“小心点。”
温珣哑声说了句知道。
“利维坦,玛尼”,又或者是,智慧之神阿娜希塔,轻声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也付出了很多。”
他望向那遮盖穹顶的巨鲸:“真正被怒火蒙蔽的,是你。”
“蓬托斯赐予我姓名,”利维坦说,“海洋给予我身躯,你们教会我情感,可他夺走了一切。”
他旋即咆哮地重复:“可他,夺走了一切!”
“我要为我无辜逝去德神讨回公道,”魔兽盘旋在上空,冰冷的眸光洒下,恍如利刃悬于头顶,“我要,判神之刑,施以弑神之罪……”
尼奥尔德突然开始咒骂,褚寻鹤心中的狂躁和不安急剧放大,在阿娜希塔第三次叫出温珣时达到临界:他猛地牵动龙息!
当啷!
用伴神神兽的龙息制作的枷锁被拦腰斩断,锁链摔在地上,褚寻鹤下意识地一拽,只拽来虚无和空气。
他周身的汗毛在那瞬间齐齐立起,胸口仿佛被人一拳击中,五脏六腑齐齐错位,刻骨铭心的剧痛和窒息当即冲破神经刺入大脑,传递一个信息:“温祭秋离开了!”
褚寻鹤立刻转身,目光一扫,果见温珣站在不远处,有些意外地瞧了瞧腕上脚踝齐根断裂的锁链,对上他的注视,眉梢一挑正要笑着调侃两句,却见半空破开一个口子,无数透明的触/手破空而出,死死拽住他四肢!
“!”褚寻鹤当机立断,吟春剑脱手而出,破空而去,剑尖当头撞上触/手,当啷!
那触/手瞧着分外柔软,与这神剑碰撞时却爆发出尖锐的摩/擦声,犹如钢铁相撞,令人牙酸头皮发麻,自身行动分毫不受影响。褚寻鹤眉间神色一紧,驱动神力就要强行破开禁锢,却听穹顶之上的魔兽桀桀笑着说:“新神之力,如何撼动大海之威?!”
话闭,正如他所说,那百年削铁如泥的神剑竟被瞬间反弹,铮地一声深深钉进水泥墙内!
褚寻鹤眼皮一跳,再顾不上深深/入墙的长剑,犹如阵狂风般越过地面狼藉尸块,鬼魅般跃到温珣面前,呼吸交融,视线交缠,一手捞住他肩头:“把手给我!”
与此同时,暴怒之下的阿娜希塔再不讲什么道理,取下长弓凝聚神力,对准松指,千支蓄森林神力的箭呼啸而去,直直钉进巨鲸利维坦的心脏!
千箭穿胸,却不能毁去这混沌中与神明伴生的魔兽,所有人只听犹如恶鬼又似恶魔的尖啸声冲过耳廓,巨鲸甩动着粘稠的蓝色血液痛苦地一摆尾,直接扇塌了半个会场穹顶!
“阿娜希塔!”魔兽尖利地怒吼,恶狠狠地诅咒他,“无知的,软弱的,不知善恶的愚蠢神明!你终会因为你的愚蠢付出代价!你终会死在温珣手里!就如同那预言一般!”
“嗬!到时,我必将用海洋,吞噬你的森林!”
“如此,我拭目以待,”阿娜希塔瞪着眼说,从那神情和毫不犹豫再补两箭的动作来看,暴怒的或许还要再多一个玛尼,“看看到时是土壤能胜过海洋,还是海洋能吞噬大地!”
巨鲸痛苦地翻滚着,鲜血淋漓,很快虚空之口开始吞噬他的身躯。
他要走了!
在场还清醒的几个人心中不约而同冒出这个念头,褚寻鹤立刻抓紧温珣肩头,五指为爪,就要一把捅进自己心脏。
竟是要当场去心头血重新作锁,温珣眉心一跳,在强大到无法违抗的吸力中摁住他动作:“疯了!”
“温祭秋……”褚寻鹤双目充血,金眸满是暴戾情绪,“温珣……你别想离开我……”
说时迟那时快,温珣见他听见自己开口,下意识松了力道,立刻躬身抬脚,对准胸膛重重一踹:“别给我发疯!”
褚寻鹤立刻伸手,不顾胸骨剧痛,生生将两滴龙血从心头逼出,化为锁链破开空气,朝温珣冲去:“不要!”
当!
链头重重砸在即将的虚空之口上,褚寻鹤刹那瞳孔巨震,气血翻涌,当头喷/出一口黑血,疾步上前,伸手去捞逐渐被黑暗吞噬的身影:“温、温珣——!”
手指擦过衣角,温珣消失在涌动的虚无裂缝之中
咚!
裂缝缝合,消失无踪。
褚寻鹤重重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