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家居服,戴着圆框眼镜,留着长发的男人欠了欠身,笑说,“屋里暖和,寇老师快请进来吧。”
门刚一打开,寇正桦的眼神立刻牢牢粘在了他脸上。
“阿风,多年不见,叫的这么生疏了?”寇正桦看着他道。
他的目光一寸寸从那精致无瑕的五官扫过,最终停留在了那颗眼角下烟灰色的痣上。仿佛想从那张秾丽动人的美人脸上捕捉到什么秘密一般。
——而他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微笑,一言不发接受着审视。笑容和煦,礼貌却疏离。
突然之间,寇正桦面露微微诧异之色,欲言又止。
但最终寇正桦没说什么,朝他点一点头,抬脚迈进了门槛。
屋内洋溢着一股浓郁的食物香气。寇正桦摘下帽子,朝挂着白风衣的衣帽架顶端一扣,随意的像进了自己家。
“阿风这又是在做什么呢,这么香?”寇正桦朝冒着热气的厨房张望,一面伸手似乎想去摸他的脑袋:“你这是知道我要来啊,做了这么多。”
“刚加班回来,有点太饿了。”温兆妍适时后退了半步,寇正桦的手落了个空。
但他也不恼,毫不介意地径直朝厨房走去,“哟,还炖了汤?”
厨房露出的灶台一角上,摆着一大盘香气扑鼻色泽好看的饺子,热气氤氲下,一时间看不出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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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州市】
望着出租车渐行渐远,温疏风站了好久好久。
他低下头手翻开口袋,看向折的整整齐齐的信纸:那是叶展塞进去的,不用看他都知道,上面是叶问水的字迹。
信纸的一头有点扎手。显然,这里只有半张。
捏着那半张信纸,温疏风眼里闪过一丝犹豫,陷入沉思。
也许……
不。
他在冷风中兀自摇头,随后把信纸重新揣进口袋。拢了拢衣襟,转身朝东风区巷走去。
东风区巷位于山城的脚下,渝北辖区市郊。一路拾级而下,原本临近节日的喧闹的人声渐渐淡去,窄巷里呼啸而过的穿堂风更加寒冷。
快走到东风巷203号之际,温疏风拉了拉帽子,双手插进口袋里。
在走到一条巷子的尽头,拐弯处即将没入暗影之时,温疏风跨出的一步在空气中停住了半秒。
一阵穿堂风吹过,扬起温疏风的长发。他蹙了下眉,转动眼珠下意识朝右后方瞥了一眼。
前面的路灯坏了,一片漆黑。温疏风站着没动,但只有仅仅半秒。他很快恢复了正常的步伐,抬脚踏进阴影里。
甬道里安静的能听见风卷起地上的尘灰的沙沙声。温疏风打了个呵欠,不急不缓地迈步走着。
夜色下的长发男人脚步虚浮,步履不稳。风把他的发丝吹到额前,挡住了眼镜,被他一手撩拨开按在耳后,另一手揣进口袋摸索,似乎在找东西。
但口袋是空的。温疏风翻出衣兜,低头看一看,酒还没醒的他喃喃着:“见鬼。楼明昭她怎么连头绳……”
话音未落,窄巷岔路口处似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温疏风一瞥,看到路口处闪过人影的一刹那立刻条件反射地躲闪,旋即一抹银白的反光划过他的镜片——
人影手持寒光,携裹着罡风如离弦之箭般朝他笔直刺来。
温疏风塌腰闪过,身体往后倾斜,左手在地面撑住,凌空一个轻盈的翻身越过影子。
丝毫没被那人碰到,温疏风身子稳稳落地,月光下翻涌起一阵银灰色尘埃。
人影扑了个空。却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双脚稳稳落地之后毫不犹豫地再度朝他攻来。
温疏风惊愕地抬头,被凉风吹得酒瞬间醒了一半。来不及思考更多,只得抬手格挡。
“……谁!”
温疏风喝道。那人身手敏捷,显然是个练家子。刚开始温疏风出手很是克制——生怕喝了酒的自己下手没轻没重,不慎就给人弄伤弄残了。
但几个来回谁也没撂倒谁。温疏风音量拔高,语气骤然变冷:“……我警告你,再打我可要动真格了,别怪没提醒过你。”
“咔擦”一声,随着温疏风捏住人手腕的手一使劲,那人吃痛的手微微一松,一件反光的、匕首样的东西从他掌心轻而易举被温疏风取走。
下一个瞬间,那人被他一个利落的过肩摔的同时膝盖处挨了一脚,被迫下跪。温疏风一秒钟反剪了他的胳膊,单手擒住将人压在身下,随即抡起胳膊。
“哎哎哎——老二你特么来真的啊?!赶快给我放开——”
攒足了劲的胳膊肘即将落到人背上的一瞬,一道熟悉的声线从身下传来。
温疏风一愣,低头一看,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江山?!”
“你干嘛啊你,喝多了?”
温疏风手劲刚一松,江山立即翻身爬起来,推开他,疼的呲牙咧嘴:“才两年没见啊老二,你小子不认得我了?”
温疏风这才回过神,尴尬地搓搓手,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可能真的,我喝多了。”
江山总爱玩这样幼稚的把戏。
在北阳军区服役时,自打江山输给了他那场散打起。
虽然输给温疏风不是什么难堪的事。但江山不服,每每不依不饶追着温疏风比试。
一来二去,这成了他们俩独特的见面礼仪。甚至后来二人都进了南阳分局,见面还是这么个开场方式。
当然了,这么些年江山始终保持着0-n的战绩,一次也没打赢过温疏风。
“咋回事儿,没认出我来?”江山转着被拧痛的手腕,“特么的下这么狠的手,不像你啊老二。”
“不过看样子,你还是宝刀未老。听小安说的那么吓人,看来我白担心你了。”
江山感慨,“尽管离开支队已经这么长时间了。但不愧是咱们的冠军,甘拜下风啊。”
江山关切地看着他,“出什么事了,你都开始喝酒了?”
温疏风低头沉默不语。借着月色,温疏风仔细一看方才夺来的“匕首”,顿时愣住:那是一根光滑的竹筷。
看来真是喝多了,都神志不清了……温疏风抹了把额上的冷汗,长长地吁出口气。浑身绷紧的肌肉放松下来。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江山看着他那副魂不守舍的样,拍拍他的背。“到底出啥事了?”
“没。”温疏风深呼吸摇摇头,看向江山,“你怎么突然跑来渝州了?你不是说江宁现在很忙么?具体都忙些什么?”
前阵子为了捞叶展,他没少麻烦南阳刑支的支队长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