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有什么事,别是找麻烦就行……”
他们还想说话,就看到裴晏眼神扫过来。
那双蓝色的眼睛在烛火下很是幽深,像话本里说的妖怪一样,两个太监年纪也不大,吓了一跳,当即噤声。
裴晏看着他们吓成一团的样子只觉得无趣。
从小到大,他看的最多的表情不是被他的眼睛吓到的害怕,就是厌恶。
他的父皇,当今皇帝,更是见到他就勃然大怒,直呼不祥,后面的仆从也都见风使舵把他当个怪物。
他虽然没有人教导,但在母妃去世之前也知道,自己是正经皇子,本该和其他皇子公主一样没有分别,可是他却被赶到冷宫边,谁都能嘲笑他。
裴晏一个一个都记着他们的脸,他迟早有一天要将这些人千刀万剐,看看那些人脸上会露出多么恐慌害怕的表情。
就连今天那个太监……
裴晏想到仁贵,还没来得及愤怒,思绪就飘到另外一个人的影子上。
这人不怕他。
他说他叫宋铭川。
他对自己笑,还说是自己的老师。
还有披风……
裴晏把披风解下来,光滑的绸缎和柔软的衬里都是他许久没能接触过的。
他犹豫许久,见到这些小太监都各自在忙事情,没人敢朝他这边看一眼,才悄悄地将鼻尖凑到披风处闻了闻,闻到了暖融融阳光的味道和一点点草药的香气。
他没忍住,又蹭了蹭,感觉这香气里终于染上了自己的味道。
好,现在这披风是自己的东西了,以后也会是。
他心满意足地给这件披风做了个“标记”,再抬起头,三个小太监正垂首站在屋角。
“你们,过来。”裴晏的手敲了敲桌子,看向那几个小太监。
三个太监忙老老实实束着手站到裴晏面前。
“我有话问你们。”裴晏一字一句说得很慢,沉甸甸砸在这几个小太监身上。
这是宋铭川下午教的,让他说话之前先想好要说什么、如何发言,再放慢语速,这样便不会开口就停顿打颤,还能叫旁人都把他的话听清楚。
裴晏依言照做,发现效果极好,几个小太监面面相觑,都低下头来。
“请殿下吩咐。”
他的问题不多,问完后几个太监低头垂首要退下去,福来瞧见他裴晏身上的披风因为过长,已经沾上了地上的尘土,他殷勤些上前,“殿下,这披风料子娇贵,可要好好养护,可要奴才帮您清洗干净?”
裴晏立刻将披风紧了紧,“我自己来。”
光滑的料子摩挲过他的掌心,又让裴晏想起:若是被洗坏了糟蹋破了,只怕会皱巴巴,就像以前裴晏自己第一次洗坏的衣裳一样。
他犹豫了一瞬,到底还是点了福来,“过来,怎么清洗。”
当晚,福来袖着手战战兢兢站在一边,瞧着这位四殿下仔仔细细地清洗着披风,又找了个最好通风的地方谨慎地挂上,还看了又看。
福来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这披风还有什么过人之处?
他再瞧一眼,裴晏的目光就已经刀子似的丢来。
福来忙不迭退下了。
主子心思难猜,还是莫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