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热得吃不下饭,她打算去地里拔点小葱,拌凉面吃,顺带给陆柏送点水。
看着梅氏进院后,许梨才折身进屋,泡了一大壶金银花茶,又在篮子里装上蓬蘽、粗布毛巾往山上去。
金黄的麦田里,汉子跟农妇们弓着腰,飞快地抢割着,留下一地齐刷刷的麦茬子,还有捆扎好的麦捆子。
怕突然下雨,割麦人甚至忙得舍不得擦把汗,咸热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滑过被麦芒剌伤的口子,火辣辣地疼。
但谁也不抱怨,心里只溢满丰收的喜悦。
许梨看着眼前的场景,陷入回忆,小时候她最讨厌的农活就是割麦子,每次割完麦子腰都要酸疼好几天,胳膊跟脸上都是被麦芒剌伤的口子,手上是被镰刀磨出的水泡……
“陆柏,来喝口水歇歇。”许梨站在田埂上叫了一声。
“不是让你在家呆着吗?怪晒人的。”他口中是指责,但看她从篮子里拿出水壶,只觉得心里受用极了。
他的脸上有汗水、有麦芒,为了怕麦芒钻到胳膊发痒,他特意穿了长袖衫子,这会儿早跟在水里泡过一般,湿漉漉的。
男人接过她手里的水壶,仰头猛灌,直至把一大壶茶水都喝光。
许梨瞟他一眼“也不知自个带壶水,瞅瞅,都渴成啥样了?”
陆柏咧嘴一笑,胡乱擦擦嘴就要往地里去,许梨拿出绿叶包好的蓬蘽打开,叫住他。
陆柏手上也有麦芒,他索性直接低头,就着许梨的手,呼噜呼噜几口将红艳艳的果子吸进嘴里,一口爆汁,又香又甜!
许梨失笑“活脱脱一个野人!”
她在黄瓜架下走了一遭,居然发现了好几根绿油油的嫩黄瓜,几天没下地,地里就冒出了不少马齿苋,许梨剜了大半篮子。
到家,她先把马齿苋焯水后,用辣椒、酱、醋等调料拌匀腌着,这样吃的时候更入味。
接着再擀面,凉面要想劲道,面得反复多擀几道,直到跟压面机压出来似地光滑。
面煮好后过凉水,加入切好的黄瓜丝、野薄荷、醋、酱拌匀,再加入蒜末,最后用热油一激,油光水滑、香喷喷的凉面也做好了。
她又洗了一些蓬蘽。
“阿宁,去山上喊你姐夫回来吃饭。”
灶房刚做过饭,热得跟蒸笼似地,许梨把小木桌搬到院子里的碗口粗的核桃树下,在地上泼了些水降温,打算就在院子里吃饭,好歹有风凉快些。
饭菜刚摆好,里正就匆匆赶来,身后跟着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
许梨跟陆柏对视一眼,心里怦怦直跳,那男人简直就是陆柏的老年版!
眉眼、鼻子、脸型,跟陆柏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还没等里正开口,那男人跌跌撞撞地推开院门冲进来,一把抓住陆柏的胳膊“你是……阿姐的儿子?”
说完眼泪便流了下来,四处张望“你娘呢?”
陆柏有些不知所措。
许梨定了定神开口“老翁,您是?”
里正忙道“他说他是柏哥儿的阿舅。”
陆柏愕然,不是说阿舅死于一场饥荒,外祖家仅娘一人幸存吗?
这人莫不是江湖骗子?
毕竟世间相似之人何其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