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看不清,还望姑娘指点迷津!”
“啊——”李鹿溪当即会意,坐回石凳。那双机灵的大眼睛滴溜溜转,她思考半晌,接着狡黠一笑。对着成施招招手,二人脑袋一凑,便嘀嘀咕咕讲起来。
成施打破砂锅问到底,李鹿溪将自身经验和话本子上看来的桥段融会贯通,倾囊相授。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二人再抬头时,脸上皆是满足的微笑。
成施俨然一副受教的样子,只觉自己前二十年白活了——李鹿溪有大智慧,当真不一般,称得上一句先生!
成施肃然起敬,掀起衣角,弯腰曲背,端端正正给李鹿溪行了个大礼。
待李鹿溪回去后,成施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晒太阳,心情比昨晚还要更加好了。当即决定不在将军府吃早饭了。他要立刻搬回成亲王府,把他爹娘都喊起来,尽尽孝心,跟他们一起吃。
毕竟李鹿溪方才跟他说,崔怀慈品行端正也喜欢同样内核的人。自己虽然气质流氓,行为上也像个街溜子。但李鹿溪让他别气馁,毕竟自己不真是个道德败坏的渣滓。而且怀慈好像喜欢那种叫什么?
......对,反差感!表面吊儿郎当像个地痞流氓,实际是腹黑正义此生挚爱一人的纯爱战神......
这不就是他吗!
成施先去跟王伯打了个招呼,接着打道回府。他走出将军府,大街上人头攒动。成施看什么都好:天气好,人好,摊贩好,路上的小狗小猫好,月亮也好——诶?那不是个月亮。
成施定睛一看,发现那是位梳着两条细长的麻花辫的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的样子。之所以将她看错是因为她戴了满头的银色发钗,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跟个滚动的小银球似的,很是亮眼。
最近有苗疆的人奉旨进京吗?怎么没听说呢?算了,回家问问老爹去。就这么的,成少卿脚步不停,哼着曲儿往成亲王府去了。
再说那位姑娘。一条南北向的巷子,路人皆是几步走完,她却足足用了一盏茶。像只刚学会飞的小鸟似的,左侧看看、右边瞧瞧。她身上精致的银器随着轻快跳脱的步伐哗啦作响,好似湛蓝晴空下泉水叮当的蜿蜒小溪。
这姑娘叫步漾,头一回来北方,还是皇城。这里建筑林立,热闹非凡,跟自然野性的南疆简直是两个世界。
她逛了一上午,终于是开始觉得有点儿累了,便打算去饭馆休息会儿。她嗜辣,尤其喜欢酸辣口。之前听说毫州皇城的袁记酒家做得一桌好川菜,但是既然来了北方,哪还能一直吃家乡菜。
提着一堆东西左顾右盼,刚好这条街上就有一家装修豪华的酒楼,就连门口的招牌都是金色的。
“浮、白、炙、鹿、坊。”步漾努力辨认着字体,就决定是这儿啦!
刚一进门,就有跑堂的迎上来,热络地抢过她手里的东西,领着她上楼落座。
“你们家是吃北方菜的对吧?”步漾问。
“您来对啦!蒸羊羔,蒸熊掌,蒸鹿茸,烧花鸭,烧雏鸡......我们都有。”那伙计的舌头像是族里小孩套手指上玩的翻花绳,变幻莫测、眼花缭乱但永远不会打结,步漾十分担忧他会不会咬到自己的舌头。但他脸上挂着游刃有余的笑,说完一长串就跟喘了口气似的轻飘飘,最后完美收尾,问她:“您看吃点儿啥。”
步漾眨眨眼,他刚说太快,她一个菜名都想不起:“那就你说的都来一份。”
伙计一愣,接着嘴角像是要直接咧到后脑勺了。他转头,用楼上楼下都能听到的声音洪亮道:“好嘞!贵客一位!”
菜上得很快,一盘接一盘地逐渐摆了一桌子。旁桌的食客都窃窃私语,说看起来这么娇小可人的姑娘点这么多怎么吃得完啊,这不浪费吗!
步漾却不甚在意。
她有个算不上技能的技能,就是能吃很多。哪怕是在苗疆部落,她的食量跟族里最强壮勇猛的男人也不相上下。所以这一桌子的菜对她来说,也就是刚刚好吃个八九分饱。
随着她落筷,先前质疑她的声音不知何时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食客们瞪得越来越大的眼睛——不是,这姑娘是真能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