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泡要几瓦,房间用还是哪儿?”
“房间用。”
“买个十到十五瓦的灯换上,公牛节能灯十八,其他牌子普通的十块,我上门加收五块钱,中午才能过去换。”
“要普通的,你换。”
“留个地址,单元门牌号还有电话。”
陈则效率高,中午上门换灯泡还能顺路接两单给空调加氟的单子。
夏天白事活儿少,可空调相关的钱好赚,一来就是“大单”。
第一家加氟的是隔壁小区,六楼,老小区基本没有专门放空调的空位台,外机大多打支架挂侧墙上,得从窗户爬出去用安全绳吊着,荡出去老大一截才够得着。
这活放别家高空费起码五百起步,陈则只需要一百,没人在屋里拉绳子,他只能把安全绳另一端绑床上,仔细绑牢了三个床角才不慢不紧吊出去。
大抵不满意,怕他的绳子弄脏了自家的床,亦或担心他这么大个人太重,要是一不小心把木床的脚弄坏了就损失大了,雇主当面埋怨:“又不是很高,才几楼,直接爬出去就能够得着,还绑什么绳子,你这搞的,我老婆刚换的床单,要是脏了又得洗,真是。”
陈则充耳不闻,专注做事。
雇主被无视了心头窝火,转身拍旁边看热闹的自家儿子响亮一掌,骂骂咧咧:“看什么看,还不去学习,长大了是不是也想干这个,一天天的,吃老子的喝老子的,啥也不会的废物!”
儿子懵逼,被打了瘪瘪嘴,眼泪花儿马上就要掉,结果还没哭出来就被威胁。
“敢哭试试,嚎丧啊,老子揍不死你。”
充完氟,陈则攀墙借力进去,等站屋里准备收绳子了,才发现原本绑着床的安全绳被解开了两个角,刚才要不是他攀墙进来没咋用绳子使力,很可能就出事了。
漠然收起安全绳,朝外边看了眼,没找对方当场对峙。
雇主来结账,问价钱,他要价一千五。
雇主瞪直了眼,立马怒上心头:“这么贵,抢银行啊,嚯,宰人宰到你大爷我这儿……”
狠话只讲了一半,另一半又咽了回去。
当看到比自己高半个头的陈则手中握着铁锤,面色冷沉,小臂上青筋暴起如同扭曲盘绕的乌蛇,雇主原地噤声,没敢骂了。
自知再骂,面前这位真能原地宰了他。
穿鞋的怕光脚的,雇主就是个只会逞嘴上能耐的软脚虾,非常清楚自己干了什么才惹到陈则,他硬着头皮打开钱包,数了一千塞过来。
“给你给你,行了,这次算我倒霉,下次不找你了,啥人这是。”
越说越小声,全程不敢与陈则对视,给了钱赶紧走开,唯恐晚一步铁锤就砸头上了。
拿到钱,陈则收起绳子和包赶下一家,不跟傻缺一般见识。
下一家位于新苑小区,三楼,一对认识的老夫妻。
充氟八十块钱一台,这家不收高空费。
老夫妻知识分子,儒雅和气,好心全程跟着给他递东西。
“别摔了,千万小心看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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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点!”
同一时刻,和平巷外最近的一家拳击馆内,与人对打的李恒躲闪不及,话刚出口已经晚了,对手的那位上来就是结实一拳,直接把他揍倒。
趴地好一会儿都起不来,李恒直挺挺不动弹,被对方又轻踹了一下才蔫巴地翻转过来,取掉拳击手套护齿,吃痛地呻.吟哀嚎。
“操了,你他妈就是疯子,把我当死人整呢,这么狠,要不打死我得了。”
贺云西也都给取了,上前把人拉起来。
“没收住,下回注意。”
“打住打住,别有下回了,我不跟你打,年纪轻轻好日子没过够还不想早死。”李恒被拉起来,难受揉揉心口,龇牙吸气,“当初我哥还真没看走眼,你天生就是干这行的料,可惜你中途退出,不然早干出名头来了。说真的,要不还是回来跟我哥吧,他前几天还在问你,当初就不该放你走,你如果还在,绝对能行。”
不接这话,贺云西拿瓶水扔过去,扯毛巾擦擦汗,歇会儿。
李恒就是上次去广安村找的那位入伙分厂的老友,贺云西曾是他哥名下拳击俱乐部的一员,但都是五六年前的事了,贺云西当年被李恒他哥带到国外训练并打比赛,机缘巧合之下与这个成日无所事事还人傻钱多的富二代结识。
这次开分厂是李恒先提出想入伙,今晚还有个饭局,是另一位朋友组的,收拾一番该过去了。
他们都一身汗,洗完澡,李恒开着他那辆骚包至极的红色保时捷出来闪亮拉风,臭屁得要命。
“咋样,帅不帅,得劲儿不?”
贺云西摸出手机看看,对此毫无兴趣:“将就。”
“什么叫将就,酷炸了好吧,我家老爷子送的生日礼物。”
饭局约在东城区,一处花里胡哨的私房菜馆。
朋友已经提前等着,请的不止他们,还有几个老熟人。
李恒乐呵走前头,进包间了回头招呼贺云西,甭管认识其他人与否,现身就是八面玲珑一通自来熟。
贺云西慢两步,进门,便与先到的方时奕打了个照面。
见到是他,方时奕一怔,薄唇下压,不着痕迹地拧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