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月寻风在嚼吧嚼吧饭的过程中,还是没忍住,想起了之前的一个问题,也是她最开始选择夜探飞燕湖,然后被一群人围着打的契机——
她是来调查飞燕湖的无名女尸案件的,怎么绕来绕去,反而把最开始的那个东西遗忘了?
想到这,月寻风轻轻放下了筷子,若有所思了起来。虽然她不太乐意思考这些弯弯绕绕,但是真要让她想点什么,她还是能咂摸出些许滋味来的。嗯……比如说好像裴覆雪根本就不太在意那个无名女尸,又好像——这次燃烧起的流言,似乎又一次指向了崔家……
好吧,其实月寻风现在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但那想法实在有点狗血,像话本子里编出的剧情。也因此,她沉默了片刻,还是把这个想法抛之脑后。不过,她还是要去处理一些事情,至少,探听消息的目标尚且未完成。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三日后,在双方似乎都不是很急,至少表面上看起来不是很急的情况下,墨听节到来了。
该说不愧是京城,哪怕清晨已经下起了蒙蒙小雪,一群达官贵人还是愿意在这种天气里出门赴宴。该说他们懒还是勤快呢?又或者,是皇帝在他们面前耳提面命,暗示说:
“如果你们不去给我爱妃的弟弟捧场,那我就让飞锦卫去给你们捧场?”
这想法有些太……令人发笑又颇损功德了。月寻风差点没憋住笑,面部肌肉不自然地抽动了几下——惹来了对面裴覆雪疑惑的目光。
她是个乐于分享的性子,因而也把想的那点缺德玩意都讲给裴覆雪听了。裴覆雪似乎也被她的天马行空惊到了,眸子里沾了些微笑意,不过只一瞬,又恢复了清冷淡然的模样。
唉,逗美人发笑果然是一件难事,怪不得古往今来有那么多反面案例竖在那里。不过俗话说的好,美人一笑值千金嘛。讲笑话这事对月寻风来说不过是顺嘴的事,从小到大她胡扯过的话逗过小孩也逗过阿婆,裴覆雪是第一个这么难搞的对象。
正当她打算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那些权贵的车马已经来到了飞燕湖边。金雕玉砌,香风扑鼻,哪怕在酒楼边,那香气仍被风裹挟着送来,缠绵幽远。月寻风倚着柱子,坐在栏杆边上,一边看着端坐在原地沏茶的裴覆雪,不由自主感叹道:
“这位子好。”
这酒楼显然也是德音阁的产业,最高处的雅间早就不知道被那群追求格调的,自诩为大户人家的人们炒出了多高的价格……嗯,估摸着几万两白银?这是一个很恐怖的价格,够数不尽的百姓们过上不错的日子了。然而在京城,这仅仅只是追名逐利的入场券罢了。
“朱门酒肉臭”或许也能套用到这样的场景吧。
不过,托裴覆雪的福,浑身上下摸不出几个子的月寻风此刻正大咧咧坐在雅间,还有放眼望去,飞燕湖及中心小亭上的情况一览无遗。而嗅觉向来灵敏的月寻风还有心情点评那些香气,以此来打发时间。
没办法,那个雪夜里柔软好说话的裴覆雪仿佛只是一个幻影,白日里这冷清淡漠的玉面公子才是真身。对方态度极有礼貌,不过那些感性似乎被他克制地剔除,只余下绝对的理性——嗯……很像是京城的这场雪。冰凉的,刺骨的。
她原本想开口打破这又沉默下来的局面,但下一秒,一个太监的尖利声音刺破了飞燕湖上的喧嚣热闹,带来了刹那间的平静:
“静和公主到——”
想到这倒霉小姑娘的遭遇,月寻风忍不住把视线投了过去——只一眼,她就凝住了眉,先出几分的兴味来:
那个身影,和月寻风想象中的,和话本子里勾勒出的那些柔婉端庄的公主形象都不相同。
在极度平静中踏步而来的,是一个青衣女子——她的神态平和自若,不为这寂静而尴尬,也没有任何波动,只是勾着一抹笑,显得温和宁静。若论眉目,她可以说得上是美人,但比起皮相,最珍贵的,是她的气质。
或许是某些时刻的,某些状态的碰撞,月寻风从对方温和的外表下,瞧见了一簇熊熊的,不熄的野心。只不过如今她的力量还较为弱小,也因此,她将野心藏在了美丽的躯壳下,装出一副无害的模样……
但月寻风知晓,若来日给她一个机会,她一定会一鸣惊人,展翅云霄。
那是一种天生的直觉。
“她叫什么?”月寻风转头看向裴覆雪,等着这位智囊给她揭晓答案。
“燕玉书。”
*“‘窃见玉书称美玉’的玉书?”
“是。”裴覆雪终于在此刻摆弄完那些茶具,在表演了一套令月寻风眼花缭乱的茶艺之后,终于让她喝上了一杯热茶。
“那是个好名字。给她取名的人一定很爱她。”月寻风随口这么一说,却不料裴覆雪沉默片刻,发散话题道:
“那你的名字呢?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这话题实在是太过于没分寸了些,尤其是他们严格来说其实才认识短短几天而已,远没有到那种能够互诉衷肠,互表名称含义的关系。裴覆雪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层,纤长的手指在茶杯上摩挲几下,迟疑开口道: